月待圆时 第138节(4 / 5)

月待圆时 怀愫 11014 字 1个月前

年里节里给老太太砸核桃吃,他人小力薄,要不就砸不开,要不就砸得满桌子都是,余下来的果仁都是碎的,献宝似的送给祖母,祖母抱着他先是笑,说他跟他爹一样孝顺一样是好孩子,跟着就哭。

可他从没见过爹给祖母砸核桃吃,在她跟前一句话都不多说,要么就是跪要么就是坐着不说话,那会儿已经跟着母亲学起孝经来了,这怎么能是孝呢?

等再大一些,学起作文章来,头一篇送上去,老太爷欢喜非常,看着他老泪纵横,说他果真是像他父亲。

这样的话只有祖母祖父说过,母亲嘴里一句话都无,等他再大上些,每每他们看他,用的都是当年那种目光,只是这话再也不出口了。

再往下深究就是母亲住的院子,写着鸳鸯馆,可字却不是父亲的,仔细想一想,他都绝少看父亲写字,等长大了翻到大伯的手笔,才知道那匾额上的字迹是他的,连母亲屋里少有的几本旧书,上头的字迹也是他的。

宋荫堂手上抓着一把线头,却不敢去扯,不敢往下探问,好像踩在薄冰上,倒映两头,全是虚妄,却不敢用一点力,怕把冰踩碎了,站在冰上的所有人都会掉进冰窟里去,那些碎片还会扎人的心。

揭开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尽力去忽略这些,把心里的疑团全埋起来,那会儿他心里想的还是母亲钟情大伯,却无奈嫁给了父亲,成了心里一辈子的痛楚,两个当年说不准还是情投意合的,可他没有料到,真相会是这样。

叶文心听见里头久久没有声息,到底挂念他,进屋去就见他呆呆坐着,信纸散落在地上,她轻叹一声,弯腰把这些捡拾起来,收拢了放到宋荫堂手边,想一想还是开了口:“我虽不知姑姑说了什么,想必是很难启齿的事,心里怕自己捱不下去了,这才写成了信。”

这一封信是早早就写好了的,纸页都已经泛红了,同那婚书差不了几年,这个秘密在叶氏心里埋了二十年,终于剖白。

什么旧事能藏这么多年,叶文心不敢去想,也不便去想,可宋荫堂却明白过来,母亲是怕没有面目见他,怕说不出口,早在怀着他的时候就留下了信,想的就是死后再告诉他。

宋荫堂对着肖似母亲的表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张一张伸,似是要握牢她,到底蜷起了手指,反是叶文心上前一步,两只手牢牢的握住他。

她在牢狱里也觉得什么都抓不着,什么都是没着没落的,那会儿还有人陪,几个人挨在一处取暖借力。

分明是一双软手,却叫宋荫堂心里好受许多,他一只手紧紧攥着叶文心,一只手抬起来捂住眼睛,两个一坐一站,外头不知何时下起雨来,风大雨斜,飘进窗中,一声闷雷,把宋阴堂给炸醒了。

叶文心手上留了几道红印子,按一按宋荫堂的肩,也不问他以后想要如何,只静静看着他,一双眼睛好似秋水澄澈,看得他心静下来,冲她笑一笑,站起来动动发麻的身子:“我去了。”说着又点点另一封信:“这是你的。”

一头扎进雨里,隔着雨幕叶文心听见石桂一声惊呼,宋荫堂已经出了门,冒雨回去了,信没带走,信底下压的那只玫瑰鸳鸯佩他也没带走。

石桂撑了伞进来,就见叶文心收拾起了信,把玉佩还压在枕头里,把灯拨亮了,拆开给她的那一封,这一封信就简单的多,里头是几张房契田契,还二万两的银票。

叶文心抽一口气,再没想到会有这许多,叶氏却道这是她自个儿一半的嫁妆,连同叶家老太太那一半儿一并给了她。

珠宝首饰捡点了运到穗州去了,她一早就想好的,也早就办了起来,这些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在穗州纪夫人的手里,让她拿着信件去穗州找人。

若是纪夫人信得过,那一半还会给叶文心,又请托她能照看自己这一双侄子侄女儿,若是那一半她瞒下了,叶文心也不要提及,总要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替她落户,对纪夫人还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到她临走之前还在为了自己打算,叶文心一时撑不住,止住的眼泪又滚落下来,石桂摸得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