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属于他的那个时代,他那么渴望有人能爱他,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而在这里他有了爱他的父母,好友以及……
真是可笑,若是别人忽然来到陌生世界肯定想回家吧,而他却想留在这里。
他好想留下来,陪伴在谢云程身边。
宣凤岐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将自己写的手稿全都扔进了火盆里,火焰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很幼稚还幼些不成熟的人是什么时候走进他的心里的,可是正因为谢云程很重要,他才不能眼睁睁看着谢云程追随他这副病体而去。
那孩子才不到二十岁,他懂什么……他什么都不懂,他不懂一个年轻的人要珍惜生命,不懂自己死去会对大周的江山造成多大的打击。
如今他的江山朝政安稳,内忧外患皆无,这么好的人生怎么就不值得他去奔赴。
所以谢云程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跟着他去死。
从他第一次试探谢云程的时候,他就知道谢云程很多玩笑话其实不是玩笑,谢云程骨子里带这一种比执念更深的偏执。所以当宣凤岐第一次听到谢云程要随他而去的时候,他忽然变得不安,心中生出莫名恐慌,因为他知道谢云程没跟他说笑,这孩子是真的会做出来。
谢云程不明白他现在活着对大周有多么重要,他还是没有长大,还是带着偏执且不成熟的幻想。
所以他不打算走了。
入夜时,宣凤岐又想起了谢云程那双哭红了眼睛,他看见谢云程很伤心,一直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
外面的雨停了,他仿佛还能听到几声蛙叫,而就在此刻有人轻轻敲醒他的房门:“主子,属下有事要禀。”
宣凤岐坐了起来披了一件衣衫:“进来。”
慕寒英听到后推门进来回禀:“主子,属下刚发现宅子周围忽然多了很多来路不明的人,他们会轻功但未离这里太近,他们人数众多,属下一人自是不敌,不过属下可以掩护王爷离开……”
当他说到这时,宣凤岐点了一下头:“嗯,你先去备好马车,我们寅时三刻离开,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慕寒英消失在门外。
……
六月初寅时天就有些蒙蒙亮了,只是外面还是亮得不真切,似是一种靛青的灰笼罩在天空,朝城刚下完一场雨,街道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积水。出了城再外南边的官道也不好走,于是他便让慕寒英掉头驾车向东而行,东面有去玄都的官道,相对而言会快些。
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很容易被人抓住。
官道上的垂杨柳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了,刚下过雨的气息夹杂着柳枝的草木气味扑面而来,这条官道沿着一条江,这条江通往边疆的碧阿江尽头。
宣凤岐又想起了那天他给谢云程喝了那杯酒后,谢云程那伤心欲绝的眼神,他想要对那人说声抱歉,可是到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会有人一直停留在原地不动,谢云程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成长,但是日后能够见证谢云程成长的人不会是他宣凤岐了。
所以宣凤岐要在离开前为谢云程上最后一课。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可是不知为何却忽然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刀刃出鞘的声音,宣凤岐听到这动静之后闭了一下眼。随后他便撩开了车帘,慕寒英挂在腰间的刀已经拔出来的,而他面对的便是一队乌压压的人,那些人穿的都是轻装,不像是他见过的宫里的暗卫,他也打不准这些人到底是敌人还是皇帝派来的。
若是前者的话,他定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护宣凤岐周全。
就当剑拔弩张之时,宣凤岐马车内走出,随后拍了一下慕寒英的肩膀:“你先退下。”
“可是王爷……”
就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些死士忽然让开了一条路,一个熟悉却又阴冷的面孔出现在马车前。慕寒英看到那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