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荷骑不了快马,只能坐马车,行程上便慢了许多。
再加之隆冬天气恶劣,马车在路上走走停停,三日的路程便一日拖一日,整整拖了七日。
这七日里,无论是住店还是歇脚,谢无痕再没在苏荷面前露过脸。
吴生变成了传声筒,时不时要来传个话。
譬如:“公主,头儿说了,您若是觉得赶路疲惫,咱们可在前方镇子里落脚。”
譬如:“公主,头儿说了,您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吩咐,头儿会想办法给您弄来。”
譬如:“公主,头儿说了,您若是觉得与姑姑同乘一辆马车太拥挤,头儿会再给您单独租一辆马车。”
吴生寻着机会,还不忘呛方亦成两句:“我们大理寺乃是奉了圣旨接公主进京,不知方公子是太闲了还是太闷了,竟跟着我们走了一路。”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想把人赶走。
方亦成不为所动:“在下并非是跟着大理寺的差役,在下不过跟着姑娘,并一路护卫姑娘。”
吴生嗤笑:“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能护卫公主?”
方亦成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在下能不能护卫姑娘,乃是由姑娘说了算,可不由阁下说了算。”
吴生一哽,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就得意吧,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方亦成也冷了面色,不再理会他。
一众人等到达京城时已是腊月二十。
年关将至,城中一片喜庆。
各家各户皆挂上象征吉祥如意的彩灯,窗子也贴上了剪纸。
街上商贩似比往常多了一倍,新贩的年货在摊位上摆得琳琅满目。
娃娃们正举着糖葫芦在人群里穿梭,边跑边嚷:“过年罗,吃好吃的罗,过年罗,穿新衣裳罗。”
苏荷想起当日与张秀花离开京城时还是秋日。
如今回来,却已是隆冬;如今回来,她已身怀六甲、身中奇毒,张秀花亦是昏迷不醒。
在某一刻,她深切感受到了岁月的苍凉无情。
吴生又来传话了:“公主,今日天色不早了,须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头儿说了,说……若您不想回春华院的话,他可先给您找一处舒适的客栈住着,待他进宫面见皇上后,皇上自会诏见公主,届时也自会为公主分派府邸。”
苏荷答:“不用他安排客栈了,我先回平安巷的慈济院住着吧。”
吴生“哦”了一声,又说:“头儿还交代,公主的身份须得先保密,待皇上颁布御旨确认了方可对外公布,如此,方能避免歹人的觊觎。”
苏荷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多谢你家大人的提醒。”
听到“你家大人”几个字,吴生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颔首施礼,道了声:“公主客气了。”
苏荷回到平安巷时,慈济院的人刚用完晚膳。
堂屋里燃着一个炭炉,青叔正在炉火前打瞌,妇孺们在炉火前纺线,娃娃们不怕冷,则在院子里嬉闹,打雪仗。
苏荷推门而入时,一群娃娃也跟着围拢过来,开心地嚷着:“小姐回来啦,太好了,小姐回来了……”
叫嚷声惊动了正在打瞌睡的青叔,他急忙迎出来,百感交集:“小姐可算是回来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苏荷上次来道别,他嘴上虽没多问,心里却是惶惶不安,如今见她再次归来,他自是大大松了口气。
小莲也跟出来,一眼望见苏荷身后被方亦成扛在肩头的张秀花,兀地惊住:“姑姑这是怎么了?”
青叔这才注意到苏荷身后的人,也是一惊:“这……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荷宽慰:“无事,姑姑不过是受了些惊吓,一时昏迷不醒。”
青叔问:“可请了医官?”
苏荷答:“请过医官,性命无碍,但不确定何时能醒来。”
青叔“哦”了一声,不禁打量起方亦成。
苏荷忙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