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对面坐到了茶案的两边。
苏荷给白今安倒了一盏茶水:“不知前辈有何重要的事?”
白今安并没饮那盏茶水,向来和蔼的眉眼也显得格外凝重:“老朽能否给姑娘把把脉?”
苏荷愣了愣,不知他意欲何为,却知他眼下也不会将她如何。
于是放下水壶,将手腕沿着茶案伸过去:“那就麻烦前辈了。”
白今安伸手覆上她的脉搏,片刻后收回了手。
他的神色愈发凝重,长叹一声:“老朽总算找到供血失败的原因了。”
苏荷追问:“是何原因?”
白今安探究地看着她:“毒理向来以医理为基础,老朽教姑娘毒术,却没想到姑娘竟对自己的身体一无所知。”
苏荷不解:“前辈此话何意?”
白今安这才端盏饮茶,如实道出:“姑娘体内流着两个人的血,故尔才无法与辰儿的血相融。”
一旁的张秀花插话:“啥叫流两个人的血?”
白今安反问:“姑娘竟不知自己已怀有身孕?”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苏荷瞬间失语。
就连张秀花也惶惶然不知所措了。
白今安继续道:“此胎仅孕两月,还未成形。”
苏荷仍有些反应不及,本能问:“我体内有噬心花之毒,又怎会……孕育出胎儿?”
也正是仗着体内有毒,故尔才会带着侥幸,故尔才并非每回同房都会服用避子汤。
她蓦地忆起与谢无痕在浴桶的那一次。
那也是她与他的最后一次。
那一次她没让他弄在外头,她给了他最完美的体验。
他还问:“刚刚不会让娘子怀孕吧?”
她还答:“就一次而已,不会那么巧的。”
可偏偏一切就是那么巧,她竟然怀孕了——在她离开他的前夜,在她逃离京城逃离谢家的前夜,他在她体内植入了他的血脉。
她一时思绪复杂,心头沉重不已。
白今安答:“噬心花之毒只伤及母体,并不会伤及胎儿。”
张秀花大舒一口气,嘴里喃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苏荷却垂首,半晌无言。
白今安郑重问:“姑娘如何打算?”
苏荷这才抬眸看他:“前辈觉得我该如何打算?”
白今安又恢复了往日和蔼的面色,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水,娓娓道来:“姑娘若想解了体内的噬心花之毒,势必要给老朽的孙儿供血,若想要供血,势必要堕掉此胎。”
苏荷却反问:“若无解药,我体内残毒何时发作?”
白今安抚须而笑:“姑娘若拒绝供血,噬心花之毒将会在十个月之后发作,届时姑娘刚刚产子,便不得不与孩子阴阳两隔。”
苏荷轻笑:“我与腹中胎儿,只能活一个,对吧?”
白今安答非所问:“老朽会给姑娘一日时间考虑,明日此时,老朽会前来询问姑娘的决定。”
张秀花气不过:“为了自个儿的孙儿,却要将别人的孩儿置之死地,白老爷就不怕遭报应么?”
白今安淡然回:“若无老朽的塑骨之法,你家小姐早就命丧九泉,老朽不过是让你家小姐履行当初的诺言,又何来报应一说?”
此时白辰也正在门外偷听,闻言急步跨进来,苦言相劝:“阿翁,辰儿不需要姐姐供血,辰儿想让姐姐保下腹中的孩儿,并想让阿翁帮姐姐解毒。”
白今安没想到孙儿竟偷听到内情,一时有些恼火:“辰儿,阿翁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万不能有妇人之仁。”
白辰反驳:“阿翁待辰儿的好若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辰儿情愿不要这个好。”
白今安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竟敢将阿翁的话当耳旁风。”
他说着拽住白辰的胳膊往外拖:“你别在这儿搅浑水了,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