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桌面,直至他骂得筋疲力竭止了话头,才命人端来一碗水,“先生且解解渴吧。”
袁成浩果然骂累了,伸嘴“咕咕”喝了大半碗,喝完仍是不解恨:“老夫虽是个山野村夫,却也并非胆小怯懦之徒,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且动手吧。”说完还故意伸了伸自己的脖子。
谢无痕微微一笑,笑得温和而狠戾,“我无意取先生的脑袋,更无意伤害先生,若非先生执意不配合,眼下也不会将先生羁押在此,说到底就一句话,先生若能知无不言,我今日便可放了先生。”
“我呸。”袁成浩大喝:“假仁假义谎话连篇,老夫说了不认识曾无声你们信吗?”
谢无痕拿出一份案卷:“我们可都查到了,在十七年前,也就是曾无声失踪前的一月和三月,他曾去明月山拜访过你。”
“老夫可没在明月山见过他。”袁成浩死不承认,“再说了,十七年前你们才多大点儿,不过都是毛头娃娃而已,年深日久的事,你们能查出什么名堂来?”
谢无痕可没时间跟他废话,“调查此事乃是圣意,先生若执意隐瞒,那在下便只能一直羁押先生了。”他说完转身往外走。
袁成浩在身后大嚷:“老夫就是不让你们得逞,你们能奈我何?”
吴生气不过,上前狠狠踢了袁成浩一脚:“老驴子,你且受着吧。”说完也跟着主子出了刑讯房。
吴生问:“头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无痕思量片刻:“袁成浩刻意隐瞒,其中必有蹊跷。”
吴生神色一振:“莫非那曾无声当真就是多福娘娘的师傅?”
他答非所问:“先派人将这个袁成浩祖上三代查一遍,总能找到他的软肋。”
吴生大声应“是”,末了补一句:“看这个老驴子能犟到几时。”
谢无痕随即回到公房。
刚进屋,小六子来禀:“头儿,刚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
他接过信,撕开蜡封,展信浏览。
信中寥寥数字:盼与谢大人于无忧茶肆一叙。
落款一个“彻”字。
彻,乃太子赵彻也。
二皇子曾约他一叙,如今太子竟也约他一叙。
只是,对比二皇子以玉佩作为信物的谨慎,太子的表现明显更为猖狂,下笔为凭,这封信不就是太子结交权臣的铁证么!
他沉声吩咐:“备车,去无忧茶肆。”
既然太子敢约,他自然也要去露一露面。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到达无忧茶肆门口。
谢无痕刚下马车,门口一名太监便迎上来,小声道:“谢大人总算是来了,奴这便领着大人去见太子。”
谢无痕道了声“多谢”,提步跟在了太监身后。
二人前后脚走上二楼,行至门廊尽头的一处雅间。
谢无痕提步迈进雅间,印入眼帘的是一桌琳琅满目的菜肴。
太子坐于首位,一袭华服,高高在上,滚圆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谢大人如约而至,吾心甚慰啊。”
谢无痕上前施礼:“殿下传唤臣,臣不敢不来。”
太子话里有话:“既然谢大人如此知进退,接下来的事便好说了。”
随即吩咐内侍:“快给谢大人赐座。”
内侍搬来一张官帽椅,放在了太子下首的位置。
谢无痕却并未就座,“不知殿下因何事传唤臣?”
太子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孤可与谢大人边吃边聊。”
他却答:“皇上向来不喜殿下结交朝臣,这饭,臣不敢吃。”
太子垮下面色,端起瓷盏饮了一口酒,继而慢条斯理地开口:“谢大人这是想用父皇来压孤?”
他垂首回:“臣不敢。”
太子冷笑:“谢大人深得父皇信任,如今还有什么事是不敢的?”
他再次恭敬回:“殿下言重了,食君,忠君事,此乃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