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更有不少。如此大规模杀人弃尸,背后绝不简单。
若按照卢丹桃方才所言,凶手把尸体扔进暗河,而暗河又是流经盐矿之地……
薛鹞环顾四周,难道这真如她方才所猜的,裴棣在这山中建立了个独立王国?
不,说不通。
裴棣已权倾朝野,皇帝昏庸,亲手扼杀太子,又将杀子罪名按在长姐头上。
太子既逝,三皇子最得圣宠,而三皇子之母是裴棣送入后宫。
三皇子一旦继位,那裴棣便是摄政王。
他何必特意跑到这寿州,将山挖空,还搞这么多有的没的。
而且,寿州地处边境,向来不是产盐之地,若要弄盐,裴棣去江南不更好?
可死去之人又均与军中有牵扯。
难道…这会和薛家旧部所为?
薛鹞心头疑云密布,种种猜测翻涌不休。
卢丹桃望着不断浮起的尸体,脑中也在飞速运转——
既然有河底暗流,那她刚才也只是起到了搅拌的作用,甚至可以说,这水可能还没有流到她的身上。
也就是说——
她猛地扭头看向薛鹞,嘴角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抽搐:“我…你……”
薛鹞闻声回望,见她瞳孔微微颤抖,却不见丝毫恐惧或哀伤,清澈瞳孔之中全是笑意。
下一瞬,便听她雀跃开口:“也就是说,根本没碰到尸水!”
她视线慢慢划过薛鹞的手,抿紧嘴唇忍住笑意,假装很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两步。
薛鹞额角青筋隐隐一跳。
卢丹桃退到三四步外,话语中丝毫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只有你……亲手碰到了尸体诶!”
薛鹞:……
他脸色唰一下就沉了下来,目光下意识扫过自己的手。
若是他与这个笨蛋一同都沾到了尸体,那还稍微好一点,如今只有他…
薛鹞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卢丹桃的嘴角根本压不住,学着他先前对自己的低语,“我带你去上游……让你好好洗个澡?嗯?”
这句话她学得差不多,不同的是,薛鹞话里有无奈,她话里话外都是调抗。
薛鹞被她气得直接冷笑出声。
这个笨蛋,她给他等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河中群尸,又抬眼看了下天色,转身便循着河岸向上游行去。
卢丹桃望着他气得乱甩的高马尾,这几天下来在他那受得憋屈气瞬间消散,整个人舒畅极了。
她追了过去:“诶,你去哪啊?去上游吗?”
夏日午后,阳光斑驳的深林之中,束高马尾的少年一言不发,疾步穿梭于深林之中。
眉间一点红痣的少女则脚步轻快,蹦蹦跳跳跟在后面。
时而看看树,时而摘摘花。
薛鹞一边辨认河边灌木的长势以判断上游方向,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后欢腾的卢丹桃。
他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又没碰到尸体,你在那里守着便是,何必跟随我到上游去?”
卢丹桃捻着刚摘下的花,打量一番确认没有小虫子后,将它妥当簪在自己耳后,才慢悠悠地,摆出一脸真诚的模样:“我得陪你啊。”
薛鹞头也没回,只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她在他背后偷偷吐了吐舌头。
他以为她是个大笨蛋吗?
自己一个人守着一河尸体,她又不是专业守灵的。
况且她也得好好洗洗,虽说没真正碰到尸体,但她总觉得恶心。
再说了,鬼知道裴棣现在在哪,万一他突然冒出来,那还得了?
走在前方的薛鹞,却突然停下脚步,倏然回首,目光极深极沉地看了她一眼。
把卢丹桃直接吓了一跳。
他这是又发什么癫?
日光透过枝叶缝隙,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光晕,耳畔那朵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