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了,倒不像是一日之功。这也就是为什么公爷每每病愈,受些刺激便又病丝缠绵的缘故。”
“你是说,有人在谋害父亲?”陆湛挺了挺脊背,眉头微蹙。
“老朽也是猜测,若是医家开的方子无误,那便是有人在日常饮食中做了手脚。此事倒也不难做,日常只一味进补强阳之物,使得心肺火盛,五脏难以消解,因而做空了身子。只待时候一到,奇珍异草服下,也再无回圜之力。”
陆湛支了额,若有所思,国公病重,为博孝名,日夜服侍的也只有陆沣。
只是陆沣竟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吗?
未及陆湛开口询问,陈氏又开口:“这种情形,老朽亦在夫人身上见过。”
陆湛脑中无异于惊雷劈下,一时眼前晕眩,只用力握住了桌角保持镇静。
“你是说,母亲并非丧子心痛而逝,而是有人加害?”
“丧子之痛只是诱因,身子虚空确是根结。那年老朽还年轻,未曾见过这样的手段,若非今朝为公爷请脉,断发现不了这样的玄妙。”
陆湛喉头一滚,千言万语凝滞在口中。
有些债,该偿还了。
*
三日后,宋蝉按照陆湛所说,穿上崭新的罗裙,抱着画卷,在陆沣每日下朝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不出一会,陆沣果然穿着一袭胜雪白衣,气质卓然,从檐廊尽头款步走来。
宋蝉心下微微一颤,忙转过身去,装作只是在赏花的样子,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随着背后那脚步声愈发清晰,须臾,陆沣温润如玉的声音悠悠响起:“表妹?”
宋蝉微微一怔,随即佯装惊讶回首:“大表哥。”
她婷立于繁花下,微风拂过翩跹裙摆,绽开如流霞般飘逸的风采。
陆沣今日似乎心情格外愉悦,一路走来,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当他的目光触及宋蝉那张清丽动人的脸庞时,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不过片刻,他便恢复成翩然有礼的模样,视线落在宋蝉怀中卷轴上,不禁开口问道。
“表妹手中抱着的是什么?”
宋蝉心领神会,知意地笑笑:“近日跟着芙妹妹学画,尚在初步研习。这是郦范的山水画,我正想去芙妹妹那边,一同琢磨其中的妙处呢。”
陆沣听见郦范的名字,眼中一亮,满是惊喜:“表妹也喜爱郦范的画?”
宋蝉微微颔首,按照陆湛事先交代给她的话,又说了一遍:“他的布局精妙,笔法灵动,我仰慕已久,奈何我资质愚钝,悟性太低,至今还不得其要领……”
说罢,她微微垂首,露出一抹略带羞赧的神情。
尚不等陆沣开口,她倏而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地看向他,轻声问道:“早就听说表哥最擅书画,不知可否请表哥指点我一二?”
第43章
宋蝉站在梨花树下, 风起时碎玉般的花瓣沾着她睫羽轻颤。
陆沣看着那双浸着秋水的眸子,忽想起前两日他桌上那幅不慎被侍女手中茶水打湿的“潇湘奇观图”。
墨色在生宣上晕开的层层涟漪,都不及她此刻睫羽轻颤时漾起的光纹。
陆沣下意识想要为她拂去睫上碎花,宋蝉却已察觉睫上不适, 自抬手将落花拭落。
陆沣刚抬起的手, 又悄然放下。
他笑得谦和有礼:“谈不上什么指点, 只是能与表妹随意聊聊罢了。”
宋蝉知道以陆沣的为人,断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只是她要的远不仅于此。
“听闻表哥屋里收藏着齐朝《匡庐图》真迹,”她仰起脸,继而真诚请求道, “不知今日能否一观?”
陆沣没料到宋蝉会如此直接地提出想要去他屋里看看, 一时怔了怔。
陆沣不免有些犹豫,他素来谨慎, 不喜外人进屋, 甚至就连陆蘅都鲜少能到他的房里。
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