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道:“公子,有件事……小的犹豫了许久,不知该不该说。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让公子知道。”
陆沣心中一紧,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声道:“说。”
小厮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日火场,公子被送去医馆后,三公子……便急忙从千鹰司赶回府中。听管家说,到了火场,他第一件事便是询问表姑娘的状况,神情极为关切。管家说他在府中多年,还从未见过三公子如此着急在意的模样。”
陆沣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片浓重的黑渍。
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呼吸一滞。
陆湛一向冷心冷情,对女色毫无在意,曾经他设计不少女郎接近他的身边,无一不被退回。
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表姑娘如此焦急?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沣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是嫉妒?是愤怒?还是不安?他分不清,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你是说……”陆沣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陆湛对她……有意?”
“有意无意,小的也不敢妄下断言,”小厮顿了顿,又道:“只是听管家说,当时表姑娘还在火场里,三公子眼见着就要闯进去救她。”
小厮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为什么不早与我说?”
陆沣的目光再次落在画中的女子身上,心中翻涌的情绪愈发难以平息。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真正了解她。她对他的笑容与百般温柔,是否也曾这样对陆湛展露过?
还是说,他们早就认识,这是两人联手作出的一场局?
陆沣握着狼毫的指节逐渐因用力泛白。
无论如何,即便她出身低微,即便她与陆湛之间有着某种他不知道的关系,在未查清之前,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去查。”陆沣的声音冷得像冰,“查清楚,陆湛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厮连忙应声退下。陆沣独自坐在案前,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幅画上。
画中的女子依旧笑得温柔,可此时落在眼里,那笑容却仿佛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如针刺般扎在他的心上。
陆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汹涌波澜。
可无论如何,那股莫名不安的情绪始终挥之不去。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将她仅仅视为一个可以随意安置的外戚。
她这个人,不知何时在他心中落了根,而他一时竟也不愿将这段缘分彻底折断拔除。
*
接连几日,天朗气清,日头正好。
趁着这难得的晴日,宋蝉带着几个丫头在屋里忙活,将所有的衣物都搬出来晾晒。
阳光透落在那些绸缎上,泛着柔和的光泽。丫鬟们手脚麻利地将衣服展开,仔细翻新缝补,屋里一片忙碌。
宋蝉也拖了个小杌子坐在日头下,缝一枚绣竹叶的荷包。
低头坐了一会,便觉得后颈乏累,抬起头正想歇歇,便看见房门口有个穿戴齐整的丫鬟探头向院子里张望。
宋蝉停下手中的针线,转对紫芙道:“你去瞧瞧,是谁在那儿?”
紫芙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门口。
她一向最了解府里的人事,与那小丫头低声交谈了几句,片刻后便折返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娘子,那是大公子身边的云裁,说是大公子有话要带给您。”
“大公子?”宋蝉心中一动,捻针的指尖微微收紧。
自那日一别后,她也一直有些疑惑。
看当时陆沣的反应,分明是对她有些心动的,可这接连几日却毫无动静,这实在不合常理。
宋蝉放下手中的女工,起身走到门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