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见就是最后一眼。从此以后,她连飘忽的过往都再也见不到了。
湖水在眼前流淌,涌入眼眶又逃离眼眶,再努力也不长久,当那些画面消失不见,奚华感觉视线都模糊了。
渐渐地,她连自己都看不清了,身体好像在一点点变得透明,慢慢消融成水,她正变回她的本体。
她原先只是第一水,到最后变成了一滴泪。
灵泽之泪融进了映寒仙洲的湖泽,一金一蓝的泉眼是一双泪流不止的眼睛。混沌的天空飘落雨水,从斜风细雨渐至大雨倾盆。
原来爱是一场经久不息的雨,跋涉过千里万里,润泽过千山万水,还因想念掉下眼泪——
光阴似雨水做成的箭矢,一箭离弦,数不清的年月飞驰而去。
荒芜的仙洲里,山川渐渐有了细微的变化,新绿静悄悄从灰败的地面上萌生,草木长出新的枝叶,新花欲放,点缀在山野间好似色彩缤纷的诗。
岸边时而有人经过,有时洒下一路欢声笑语,有时遗落一两声叹气和泣鸣,有时还会有“喵呜喵呜”的猫叫声。毛茸茸的猫爪探入湖面,轻抚那一金一蓝的泉眼,像轻抚一个人的眼睛。有时它会惊动湖中的游鱼,有时会粘上几片漂萍,就这样日复一日。
人语散去,夜深人静,皎洁月光从天际向湖泽中倾泻,为浩大的镜面镀一层清辉,照亮所有刻骨铭心的心事。
忽然间,一大片水花打破平静,奚华在湖中被一人紧紧揽抱而起,半个身子探出水面,她看清他的容貌和眼睛。
不必再犹豫,所有心事都化作一句:“我爱你。”
奚华主动凑近吻师兄,还没有碰到他轻抿的薄唇,就被他单手拦下。
宁昉问她:“你是何人?”
如一盆凉水洒下,温柔月光也变得有些冷。
奚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可疑的表情,找不出来,只好问他:“宁师兄,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宁昉抓住她的胳膊,要把它从自己脖子上移开。刚一碰到还没用力,她反而搂得更紧。他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对陌生人生气,但姑娘不可如此。”
“那宁师兄对我生气吧。”奚华根本不听他劝诫,双手在他颈后交叠。他手上动作那么轻,对她说话那么客气,一丁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两人已在浅水区,不需要借助外力也不会沉下去。宁昉沉默地拨开她的手,转身朝岸边走去。
奚华从背后揽住他劲瘦腰身,侧脸贴在他水淋淋的后背,轻声问:“师兄是不是不爱我了?”
湖上有片刻安静,耳边只有夜风吹过的声音。奚华等待着他的回应,这一刻真正领悟到他从前的心情。
可是他坚持说:“我不认识你,谈何爱不爱你?”
“那你为何救我?你还抱我。”
“救你是举手之劳,抱你是不得已而为之,抱歉。”他又覆上她的手背,要把她双手拨开。
奚华不肯放手:“可是师兄,我之所以会在水里,是为了找你。”
他手上动作微微一滞,奚华趁机说:“师兄忘了我也没关系,我告诉你我是谁。我是南弋的小公主,是天玄宗的小师妹,是你……”
话到嘴边,她又说不下去了,毕竟那场亲事并没有如期举行。
他对那一大串关系不置可否,也没管她没说完的是什么,只是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奚华说不出口,没想到他真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那般淡漠又疏远,问出她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怎么不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他在催她。
“宁师兄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我不想听你喊我的名字。”奚华始终认为宁昉没有忘记她,但他不肯承认,她也不能逼问。那就忍着吧,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宁昉不再与她解释,拨开她的手臂,独自朝湖岸上走去。走出去好一段,又回过头来问她:“怎么不走?想一直待在水里?”
奚华立刻说:“我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