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7 / 24)

且凝眸 鹊喻 65395 字 1个月前

有一阵子小公主似乎对它并不上心,好几次要把它还回去。主人不许她还,硬要塞进她手中。难道它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吗?要被这两人嫌来嫌去。

后来,两人关系破裂,但是主人离开的时候不许它跟上,自那天起,小公主就总是握着它发呆。有时候她力气很大,捏得它喘不过气来,当鹤簪也不容易,容易被谋杀。

它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主人和小公主都一样,心真硬,嘴也硬,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害它夹在中间活受罪。

直到今日一早,它第一次当上真正的发簪,名正言顺作为定情信物而存在。但是,小公主怎么回事,她竟然……

后面的事它不敢再想,那是一场鲜血淋漓的灾难。很奇怪,那时它完全挣不开她的手心,也没有机会变成灵鹤躲开。

那一刻它才惊觉,原来她日日夜夜紧握,并非思念,而是练习,一次一次对死的练习。

一想到这个,窒息感卷土重来,它在飞扬的雪花里使劲扑腾翅膀,怎么也无法摆脱。它的翅膀开始虚化,染血的羽翼渐渐变得透明。

刹那之间,它坠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悲伤,那是主人的悲伤,也是它自己的悲伤。它失去了形体,变成了悲伤的一部分。

它此刻才发现,它不是鹤簪,也并非灵鹤,它是一缕神识,是主人自身的一部分。

宁天微也是这时才想起来,这是他来历劫之前剥离出来的一缕神识,到了南弋,它以灵鹤的形态跟随着他。

那么,他是把自己的一部分亲手送给她,一次一次被拒绝再劝她收下。最后她终于收下,不是作为礼物,也不是什么思念的寄托,而是自戕的杀器。

这一部分的他完全臣服于她,被她掌握,受她控制,在最血腥最绝望的那一刹,无论如何都扭转不了她手上的动作,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偏偏他的神识杀伤力巨大,她真是选了绝佳的杀器,一招致命,必死无疑。

“你对我真残忍啊小公主。”宁天微帮她拂去头上的雪花,寒雪把言语都凝结成冰,“怎么办?我可能有点恨你了。”

归回的神识携带着小公主的梦,他不想看也不敢看,纷乱的梦境却不受他控制悉数展开。

最后一个梦:她询问疫病何时爆发,她在渴望死期。

倒数第二个梦:梦里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说话:“恕我生性凉薄,不知情为何物。可惜公主眼拙,看错了我……”他知道这是他的声音,把这些话在她梦里说了好多遍。他居然还说“今生今世,永不再见。就此说好,永不反悔”,是不是她最后选择离开,也有他推波助澜?

……

倒数第三十三个梦:一大片亡魂朝她逼近,带着碧甸子耳坠的歌姬玉声、普慧寺发放佛灯的灯女、卖糖葫芦的秦阿婆、还有他宁家的小妹……是小妹告诉她“异瞳没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若想赎罪,就必须活着,活到该死的那一刻。”

这个梦异常持/久,在他眼前不断坍缩又还原。他亲眼看见亡魂一寸寸分裂成无数张脸,一行行血泪汇聚成绝望的河,把梦染成血红色。破碎了又重来,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他想象不出她是如何摆脱的这个梦,灵鹤、或者说他的那一缕神识,那时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让她困在梦里这么久?

“因为谢烟,那天夜里,想置她于死地的,还有谢烟。”神识回归之后,灵鹤的经历融入了他的记忆。

那么,这就是她从翠微宫回月蘅殿那个晚上,也是他用法器寻找异瞳少女那个晚上。

那天夜里也在下雪,他在雪地上稳住身形,任她随意靠着,她说她做了噩梦,很不好的梦。

那时她不愿多说,他也便没有追问,如果那时就知道她做的是这样一个梦,他们还会走到这样的死局吗?

雪越下越大,从轻盈的柳絮变作飞舞的长羽。宁天微抱着小公主一路没有停步,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也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着结束。

灵鹤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