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还要让圣人命悬一线吗?”
周思仪哪怕被武将拎起半个身子浑然不惧,“这是他欠我的,我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他为我命悬一线又如何呢?”
方听寒放下周思仪的衣领,“这件事干不得,我倒要去兵部看看,此次补给的粮草官是谁,能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周思仪大掌一挥,她青绿色的袍角扬起,宛如湖中涟漪,“那方校尉就不必去看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是你和方听白的爹,你要和我一起,将我们的阿爷抓进擒虎军诏狱吗?”
“方大人,你好生想一想究竟是应我还是不应我,”周思仪的声音混着冰鉴中碎冰滴落的之声将方听寒砸得头昏脑胀,“方校尉有与圣人在信州出生入死之谊,老国公也不过是被我阿爷唆使,我与仲玉更是在平康坊大吵一架,与他毫无干系……这件事的所有罪责都由我来承担,方校尉阖族无忧。”
方听寒的手捏在那冰鉴上,被沁透了也浑然不觉,“那文致……你怎么办,你和你阿爷又该怎么办?”
周思仪伸伸懒腰,“不过是去地府再走一遭,说不定还能在阎王爷手下,混个一官半职,今后就看不到方校尉青云直上啦!”
第57章 风满楼
周思仪缓步走出平康坊北曲,星月悬天、晚霞未散,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白日还是黑夜。
趁着尚未宵禁,她顺着坊门往东走,走走停停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想前往何处。
在一个空地,她吹响了脖颈上的骨哨,不一会儿那黑影就落在她跟前,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拔舌的声音了,“小周大人,此处并无危险。”
“没有危险吗,”周思仪上前两步逼近他,“这里不是站着我这么大一个要让太上皇死、让圣人堕入险境的大反贼吗!”
拔舌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圣人只让我保护大人,并无监视之意,我不会向圣人去信阐明此事……我只能劝小周大人早日迷途知返。”
周思仪嗤笑道,“从前我很怕你,我怕你哪日会从房梁上跳下来,将我的秘密向圣人和盘托出,然后迎接我的就只有断头台、腰斩刑。可惜如今我一点也不怕你了,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周思仪将那枚骨哨交还到拔舌手中,遥遥向他指了指道政坊的一间书肆,“这是隐太子李谦旧部的联络点,现在我要去向这群人和盘托出我的计划,你是告发也好,替我隐瞒也好,我都不会阻拦。”
拔舌顿了片刻,腾空而起,她只觉得脖颈间一阵凉意,那骨哨又重新挂回了她的颈上,“我说过,我是你的枭卫。”
——
那间道政坊书肆坐落在坊门右侧,一间不过方寸的小宅子,密密匝匝地摆放着几个书架,只有一个伙计来回地将一本本的书卷码得整齐。
“小公子,看什么书?”
“百无一用是书生,自然是看无用之书。”
见她对上了暗号,那伙计沉思了片刻后,对着周思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拉开了书柜后的青布帘,“原是有贵人到访。”
“究竟是贵人还是仇人?”
周思仪话音刚落,冰冷的刀片已然贴上了周思仪的脖颈儿,“小周大人如今靠着卖弄风-马蚤、谄媚低眉已经青云直上,竟然会想起我们这些东宫旧人?”
她浑身的汗毛已然颤栗,但依旧昂着脑袋,“我不去卖弄风骚、谄媚低眉,难道指望你们这些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人去扶持序州吗?”
黯淡的烛光将对面人瘦削的脸庞照了个真切,周思仪轻声哼道,“王詹事,谋大事者必藏于心,我要是大张旗鼓地行事,序州早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王寿平,太子詹事、李谦亲信,上一世曾与她秘密书信往来图谋复辟,她虽未在李羡意面前做告密小人,但也确实没有为他们所用。
她被王寿平须臾之间敛住的杀意骇了一跳,她上辈子先是东宫属官、后为李羡意重用,她本以为杀害自己的一定是手段毒辣的君王,没想到执意要她命的却是已然魂飞魄散的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