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下次来浴堂殿,我用凤仙花为你染脚指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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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仪瞅了瞅自己脚上耷拉地一双新木屐,脸再次涨得跟红苹果一般。

她的同僚倪密缩在宫墙下,一见她便招手道,“周大人,你总算是出来了。”

周思仪粲然一笑道,“你居然还来接我,倪御史,你人也太好了吧。”

“蔡杂端让我来看看,你这么久没每回来,是被圣人赐死了,还是一头撞死在浴堂殿的柱子上了。”

周思仪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为李羡意分辨道,“其实圣人不是那种一意孤行、听不进话的君王……”

“周大人,你是吸龙涎香吸傻了吧,”倪密与她一同在大明宫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上个月,我上折子给圣人,说圣人子息微薄,你知道他给我批得什么吗?”

“什么?”

“他让我在一个月内找到让男人生孩子的法子吗,让我们御史台选一个长得最好看的,给他生一个,要是生不出来就别在他面前碍眼。”

周思仪再多看了几眼脚下的木屐,她毫不怀疑,如果男人可以生孩子,她一定是御史台被选中的那个倒霉蛋。

“周大人怎么老是盯着脚看,”倪密顺着她的视线瞅了瞅她脚下的木屐,“周大人平日里不是向来爱穿六合靴吗,怎么今天换了木屐?”

周思仪想到她的六合靴被李羡意沾湿了的事,她连红道,“夏天太热了,木屐凉快。”

周思仪看了看眼前的宫墙,忙拉着倪密道,“快往回走,再里面就是内廷了。”

倪密却丝毫不怯,“周大人怕什么,圣人空置后宫,我们还能冲撞了哪个宫妃不成。”

“圣人是没有后宫,太上皇有啊,到时候给我们扣上一个私通的帽子,被打死都算轻的。”

倪密紧拉着周思仪的胳膊不放,“周大人,贵太妃想见你。”

“你说什么?”周思仪急忙甩开倪密的手,“倪大人这是图穷匕见了,这才是倪大人今日在墙根下等我的真正意图吧?”

“是又如何?”倪密抱着手道,“周文致,那个被你从信州带回来,安插进乐坊的女人就在贵太妃殿中,不想她死,就跟我去见贵太妃。”

“原来我在倪大人心中是如此仁善之人吗,”周思仪心中已然有些慌了,但还是梗着脖子道,“倪大人你知道我在教坊有多少相好吗,贵太妃觉得用一个女人能威胁得到我吗?”

“这算什么威胁,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才是真正的威胁呢,”倪密的声音压得极低,“周大人白日去浴堂殿卖屁/股,晚上还要去教坊司买/春,真是一刻也不让自己闲着。”

“我跟你去,”周思仪垂下手颓然道,“倪大人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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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一路分花拂柳,这身青绿官袍分外惹眼,却一个宫人都未撞见,想来严燕儿早有准备。

周思仪还未磕完头,便被一双纤细的手腕扶住,她这才看清这位曾经让六宫粉黛了无颜色的美人究竟是何模样。

云鬓花颜,自是琼宇仙子梨花春带雨;衣袂飘飖,不戴步摇环佩尤能熠熠生辉。

周思仪忙往后退一步,“贵太妃娘娘,臣还是在屏风后见你吧……”

严燕儿一手扶着刚刚显怀的肚子,就这么径直在殿前的宝座上坐下,“怎么,本宫容颜丑陋,吓到小周大人了吗?”

周思仪垂下头后道,“娘娘有倾国倾城之貌……臣多看一眼,都只怕是惊扰了上林仙子。”

“小周大人嘴是真甜,怪不得能把女人都哄骗得团团转,”严燕儿以手撑住下巴,她实在是太瘦了,肩上的锁骨分外惹眼,“可惜这世上能倾人城倾人国的只有权力,从来就没有美人。”

“臣明白,爱听裂帛之声的妹喜亡不了夏,安禄山史思明打入长安与玉环无关,一个偌大王朝的倾覆却怪在女子的容貌上,才是咄咄怪事。”

“小周大人知道,这些被冠以蛊惑君王之名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