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你却调戏我!”

李羡意将眼睛已经红肿得跟两个小桃子似得周思仪轻放在枕头上,在她的眉心轻轻啄吻了一二,“文致,趁着我带着擒虎军北征的这些日子,我们都各自冷静一段时间,思索一下将来我们的关系好不好。”

周思仪也学到了汪侍郎中庸的为人处世之道,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用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紧盯着他。

李羡意替她将外裳脱下,又将被子给她掖好,像哄小孩儿似得轻拍着他,“你们三司主审信州水患贪腐案一事,朕会下一道手书给你,在朕离京期间,由你全权负责。”

“周文致,你要是办好了,自然是大鹏凭风而起,接履于云霓之上,”李羡意的视线都落在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语气轻佻道,“要是办得不好,当真只有去翰林院写些拍朕马屁的文章,给朕当佞幸,当脔|宠了。”

——

李羡意出征的日子定在一个阴雨连绵、雷声如鼓的晨日,豆大的雨珠打在夺目的明光甲上,擒虎军的玄色旌旗在狂风中猎猎舞动,马蹄声砰湃整齐将人细微的喘息都压下。

周思仪的眼中只余下那马槊刀横,长身玉立的男人,在她尚为东宫属官之时,她便听过许多关乎李羡意的半真半假的传闻。

说李羡意最善突袭跳荡,带擒虎军八千精锐,两马换乘,马歇而人不歇,遇阿史那部族,迎矢石侧翼追击,先锋挺入,突厥人溃散而亡。

世人说到此处,或说他是草原上飒沓如闪电、吴钩利如霜的少年将军;或说他在信州守关时,能止小儿夜啼,万人汗颜惊惧的名号。

周思仪却心全然不在此处,她想起李羡意军功最盛的时候,曾向监国的东宫上过折子,请封陪他出生入死、战死疆场的八匹马儿为侯,为他们建衣冠冢厚葬,却被李谦以“荒唐戏言”为由驳斥了。

在那封折子中,她能略略窥见关外战场白骨露野的一角——乌骓马身中百矢,血流而亡;白花骠疾驰万里,力竭而死;叱拨黄脖颈中箭,陷阵被困……

五年弹指一挥间,李羡意□□的马儿重伤而亡的都有八匹之数,可却无人知晓骑在马上的人究竟中了多少箭、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

李羡意念完“整军容、定军心”的诗句,隔着如织的雨幕,周思仪模糊地望了一眼他□□的汗血良驹,向这匹马儿献上她最诚挚恳切的祈祷,“这一次你一定要和你阿爷平安归来,不要再让你阿爷为你流泪了。”

——

回到御史台时,周思仪擦桌子擦得更加卖力了,还低声嘀咕道,“明知道此次凶险万分,还非要去闯,向上辈子一般按部就班地打不行吗?”

和她同一间房处理公务的倪密拿胳膊肘兑了兑她,“周大人,有必要这么伤心吗?”

“我都下贱到当男宠了,”周思仪吸了吸鼻子,哭丧着脸道,“他走了我能不伤心吗?”

倪密看了看周思仪桌案上一叠又一叠的文书,御史台的人知道周文致周大人好看文书,人又极为好说话,便总是将一些晦涩难懂、利益牵扯复杂的文书塞给她,偏偏这人还是个不懂拒绝的傻子,还一股脑地全收下了。

“周大人,你既然都和圣人……”倪密将难听的话咽了下去,指着那一摞摞的文书道,“就没有学到一些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之类的道理吗?大家都拿着一样的俸禄,却干着整个台院最苦最累的活,也太辛苦了些。”

“倪大人,你低声些,”周思仪忙呵斥着倪密道,“当男宠这种事,难道很光彩吗?”

“周大人,你觉得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吗?”倪密皱了皱眉,“刚刚送军之时,你哭得比圣人的亲阿爷亲阿娘都伤心!”

周思仪将脑袋埋在被她擦得光洁如新的桌案上,大吼道,“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来的好名声全都被圣人毁了!”

周思仪抱起那叠文书,狠狠拍了拍倪密的肩膀,“倪大人你说得对,我凭什么和别人拿一样的钱,却干着整个御史台最苦最累的活,我白天为大梁鞠躬尽瘁、焚膏继晷地看文书,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