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有个少年站在床畔的泥泞里,看着简易木架上烂草里躺着的已经不成人形的女人,眼里已经流不出一丝泪水。
泪已流干。
穷人,不配矫情。
躺在一堆烂草上的女人,为了养活她和自己这个不知道爹是谁的孩子,做过了任何事,甚至甘愿躺在破庙里,任由一群恶乞丐在她身上轮流蠕动……只是为了将半个馒头藏起来。
但就算如此,最后也只带回来指甲盖大小。
吃不饱。
母子二人,只能继续将随处可见的草煮烂了吞进肚子里,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呕吐,一次又一次的在屋子后面拉肚子。
浑身力气耗尽。
但终究还活着。
活着,就要想办法继续活下去。
天一亮,她又拖着几近崩溃的身躯去了城里,再不吃东西,她会死,少年也会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但她知道她是一位母亲。
她恨这个世界,她知道少年也恨,可她没能力改变,她只有用尽她的一些,哪怕有一丁点的希望,也要让少年活下来。
她去庙里偷供果。
被肥头大耳的和尚打了个半死。
尽管如此,带回来半个。
她吃了一小半,给少年留了一小半,因为她要活着,少年才能活着,哪怕是看不见希望,两母子也要活下去。
晚上又是煮野草。
她在大将军府邸后面的烂泥沟里和大将军家里的狗抢食,反而被狗咬掉了四根手指,狗饱餐了一顿,她也成功抢到了那几根只剩下的猪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