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味儿都飘他们那儿了!真的!千真万确!”
他竹筒倒豆子,连李郎中偷偷往铜锅里加了半壶御赐的贡酒提鲜,结果差点把公廨点着这种细节都抖落得一干二净。
金吾卫都很沉默。
也不知道金七是用了什么药,武海闵都不用上刑,随便吓吓就全部吐出来了。
金七似乎对羊肉锅兴趣不大,视线重新落回武海闵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带着点审视的意味:“武大人身为郎中,想必公务更为繁冗?林员外郎……似颇得大人器重?”
“器重个屁!”武海闵被这“器重”二字彻底戳破了最后一点伪装,恐惧混合着积压已久的怨毒瞬间爆发,声音嘶哑地咆哮,“他就是头拉磨的驴!还有那周文焕!也是驴!蠢驴!好使唤的驴!什么狗屁祥瑞考、祭天流程、赐宴预算、僧道度牒复核……全是他们的活儿!功劳当然全是老子的!放他娘的狗屁!老子爹是吏部尚书!他们敢不干?干不死他们!累死周文焕那是他自己命短!林砚那小崽子命硬,还没累趴下……呃!”
武海闵猛地顿住,像是被自己脱口而出的恶毒吓住了,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淹没,整个人瘫软下去,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和喉咙里绝望的呜咽,汗水混着泪水,在他下巴尖儿汇聚成浑浊的一滴,“啪嗒”一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怎么会……怎么会把心里想的说出来的?
武海闵越想越害怕。
金七静默地看着他彻底崩溃的姿态,如同看一块朽烂的木头。
片刻后,他转身,无声地拉开厚重的铁门,走了出去,将那摊烂泥般的武海闵和满室污浊的空气重新锁进令人窒息的黑暗里。
太仪殿暖阁。
沉水香清冷的气息袅袅浮动,勉强压住了那份刚从金吾卫递上来,还带着地牢阴冷铁锈味的厚厚证词所带来的污浊感。
萧彻靠在宽大的御座里,明黄的软垫衬得他玄色常服上的暗金龙纹愈发深沉。
他指尖捻着证词边缘,一页页翻过,速度不快,脸上没什么表情,如同在批阅一份再寻常不过的奏折。
直到翻到某一页。
他的指尖顿住。
【……武海闵为掩人耳目,常于休沐日邀其妾室柳氏至公廨,以研习公文为名,实则在空置值房内……其自诩风雅,称此举为“月光奏折玩法”,并曾向人夸口,已研得一百零八式……】
萧彻的眉梢极其细微地向上挑了一下,那弧度轻得几乎看不见,捏着纸张边缘的指尖,却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光滑的纸面被压出一道细微的折痕。
暖阁里静得能听见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侍立一旁的李德福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木偶,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萧彻的目光在那几行荒唐透顶的字迹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翻过这一页,指尖在纸页上轻轻一点,继续往下看。
证词很长,详细记录了武海闵这些年倚仗其父吏部尚书的权势,在祠部司只手遮天,贪墨祭祀拨款,收受地方寺庙道观巨额贿赂,违规发放度牒,纵容亲属侵占祠产,以及长期将核心公务甩给下属、侵吞功劳、导致前任员外郎周文焕积劳成疾郁郁而终,并持续压榨林砚的种种劣迹。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终于,萧彻合上了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证词。
他抬手,随意地将它往御案边缘一推,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轻蔑,仿佛推开的不是一份重臣之子的罪证,而是一块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武海闵.”萧彻开口,听不出喜怒,“扔进刑部大牢,择日由三司会审定罪。”
李德福立刻躬身:“是。”
“着禁军.”萧彻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晚膳添道小菜,“围了武府,府内一应人等,无旨不得出入,所有账册、文书、往来信件,封存待查。”
“遵旨。”李德福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