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迫不得已面向了她的侧脸。她的五官精致,面部线条流畅,尤其是那微翘的鼻尖,很有一种俏皮的意味。齐鸣看得久了,竟也慢慢地品出她的美来。
她的眉宇间有一种大气和洒脱,飞扬恣肆,仿佛跳脱的野马,永远不受羁绊。说实在的,齐鸣羡慕她,他这一生,受困于四方城,又受困于轮椅,从来不曾享受过自由的滋味。而她的人生,却截然不同。纵马扬鞭,快意恩仇,像一位真正的侠客,勇敢地践行心中的道义。
然而,这位侠客显然并不是十分诚实,因为她完全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睡觉很老实,一点不乱动”。事实上,从她沉沉睡着开始,便一直动个不停。
起先,她的动作,还仅限于频繁的翻身,以及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她的手臂修长,直挺挺横亘在他两人的中间。齐鸣为了避让她,不得不一退再退,身子几乎已经完全贴着墙壁了。
这样的姿势,自然不会让人感到舒服。然而,齐鸣有什么办法呢,他是个守礼的人,不到迫不得已不敢碰她。更何况,她已经睡着了,睡着的人肆无忌惮,那也怨不得她。再说了,他总不得先将她喊醒来,让她把手放回被子里,再接着睡。
所以,只好自己忍着。
好在,这一回,盛九老实了许久,并没有再继续得寸进尺。齐鸣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道她这回睡舒服了,应该不会再动来动去了吧。
如果一直是这样,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那么,齐鸣即便占据的空间小点,却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然而,毫无征兆的,盛九忽而皱了皱眉,嘴里“嘶嘶”倒抽了两口冷气。
这两声“嘶嘶”,又将齐鸣刚放下的心提了起来。他见她紧抿着唇,似乎很是疼痛的模样,不禁也对她生出了些怜悯。
这位寨主,今年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劫运,一直大伤小伤不断。齐鸣没见过她腰上的伤,不过,想想也知道,那么大的一个石头砸过来,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
不过,怜悯归怜悯,他也没别的法子替她缓解疼痛。无非是再往后靠一靠,给她腾出更大的空间。
困意上来了,齐鸣终于熬不住,眼前迷蒙着,正要昏昏欲睡的时候,不提防,手臂被人抓住了。盛九似乎是把他的手当成了柔软的靠垫,拼命地扯啊扯啊,终于塞进了自己的腰下,结结实实地压住了。
这下,齐鸣那点刚刚涌上的睡意,彻底如潮水般退去了。他恼恨地推了推她的胳膊,可惜,她人虽瘦,却诚如一尊磐石般,他根本撼不动她。无可奈何,他只好集中力气去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依然无济于事。她的腰和他的手臂嵌合得十分巧妙,既压不疼他,却也让他抽不回。
齐鸣很难怀疑她不是故意的,不过,看她的神情,她又确实是没醒。齐鸣一向知道有些人酒品不好,喝醉了就爱动手动脚。然而,像她这样睡品不好的,他却还是头一回见。
撼又撼不动,抽又抽不回,齐鸣只好捏紧了拳头,让自己尽量不要接触到她的皮肤。这样的姿势很考验人的耐力,因为,才没过多久,齐鸣便觉得手臂有些发麻了。
不过,盛九倒像是睡得很舒服的样子,腰也不疼了,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四仰八叉的,俨然睡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大”字。
齐鸣觉得很无奈,手被她枕在腰下,他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简直僵直成了一块木板。与此同时,心里也同样感到焦虑。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若是王二娘突然闯进来,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等她再度翻身的时侯,他再伺机将手从他的腰下抽回。然而,这样的机会很难等,她这个人实在难测,她想让他动一动的时候,她却又一动不动了。
如此持续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齐鸣觉得,若是再让她压下去,他这条胳膊非得被她压了不可。于是,又试着往回收手,可那条手臂早已经麻木了,稍一用力,便觉得有万虫撕咬,疼得齐鸣整张脸都蹙缩起来了。
这可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