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徵快步走到房间另一侧的柜子前,打开抽屉,取出朱砂和几张黄符。她的动作有些慌乱,指尖微微发抖,险些将朱砂盒打翻。她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东西拿在手中,转身走向莫绛雪。
“师尊,给。”谢清徵将朱砂和黄符放在桌案上,声音依旧很轻,却已恢复了平日的恭敬。
她站在一旁,看着师尊拿起笔,蘸了朱砂,开始在黄符上勾勒符纹。师尊的手修长而有力,笔走龙蛇,赤红色的符纹逐渐在黄符上显现。
这样的一双手,弹琴时好看,画符时也好看。
谢清徵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莫绛雪的侧脸上。
她的神情十分专注,眉目如画,不染一丝尘埃,侧脸轮廓分明,肌肤白皙,宛如月华洒在雪地上,清冷而柔和。
真好看,好像一生一世都瞧不够……
敬重与爱慕的心思交织在一起,谢清徵旖旎的思绪渐渐平复,心底却另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师尊,你又戏耍我。”
把人的……把鬼的心撩拨乱了,自己却在那里气定神闲地画符。
莫绛雪面不改色:“戏耍你什么了?只是让你留下,侍奉我画符而已。你我是师徒,你做这些可是天经地义 。 ”
谢清徵哼道:“你还拿师徒的身份压我。”
莫绛雪唇角微勾:“分明是你自己总觉得我们还只是师徒。”
谢清徵道:“那我们确实还是师徒啊,你又没将我逐出师门,你还要教我功夫。”
莫绛雪手中的笔却微微顿了一下,符纹的最后一笔显得有些凌乱。
默了片刻,她轻声道:“我可以教你别的,功夫是教不了你了,眼下我的修为不如你。”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谢清徵竟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涩。
让一个曾经问鼎修真界的人,亲口承认自己的修为不如亲传弟子,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谢清徵忽然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莫绛雪放下笔,抬眸看向她,目光依旧平静:“怎么,觉得心疼了?你是我教出来的,你曾说过,十年内要超越我,现在你做到了,这不是很好吗?”
谢清徵道:“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就像师尊曾经将她护在身后那般。
莫绛雪淡然道:“好啊,你保护我。但再过十年,你还能不能超越我,这就难说了。”
谢清徵咽下心中的酸涩,展颜一笑:“那就十年后再看。你我的修为会变,但有个东西不会变。”
“什么呢?”
谢清徵温言道:“师尊,我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心意不会变。”
“一辈子……”莫绛雪呢喃重复这三个字,看着谢清徵,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瞬间。
那时彼此都不知情爱,自己同她说了一句:“我总有教不了你的那一天,等我把我懂的都教给你了,就是你学成出师的时候。”
那时的她天真地反驳:“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和你学,我不出师。”
那时的她,也说了这句话,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心意不会变。
曾经是少年赤诚,如今是动听的情话。
莫绛雪瞬也不瞬地看着眼前人,心中一片柔软,道:“你自小就油嘴滑舌,惯会说些肉麻话。”
谢清徵道:“那你还不是听得很开心?你的性子闷得很,偏要我这样直白的才好。”
莫绛雪没有说话,心中泛起了一阵涟漪,她拿过青铜灯盏,点燃手中刚画好的安魂符,置于灯盏上。
室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唯有符纸燃烧的淡香在空气中弥漫。
两人的心思都已不在符箓上,而是被某种缠绵柔软的滋味牵引着,越陷越深。
谢清徵目光灼灼,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莫绛雪的脸,眼中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画完符箓了,会继续刚才的……那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