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岗。

她终于觉得自己,有了一点点可以与他并肩的、微不足道的底气。于是,她鼓起全部的勇气,给他发了一封邮件,告诉他,她要回来了。

他们隔着邮件,在三封邮件之内就确定好回程的时间和见面的地点。

谁都没有询问对方的近况,甚至是感情状况,也没有细聊将来的发展。

一切都理所应当到,只要他们同意相见,那一定都做好准备等待对方的,这是种无端的默契。

那本该是他们时隔四年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属于成年人的重逢。

原本平时她去机场都是乘地铁的,但是那天带着回国的三大件行李,又下着暴雨,好友兼同学Melisa开车送她去机场。

在高速公路上,被一辆失控的、超载的货车,从侧面,狠狠地撞了上来,Melisa反应不及,握着方向盘的手采取紧急措施仍然无力回天,车子冲出护栏……

在ICU里,昏迷了整整两周。

她醒来的时候,错过了回国的航班,也错过了那个她期待了整整四年的、与他的重逢。

更让人痛心的是,Melisa当场死亡。

在之后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她都像一具被钉在病床上的、活着的木乃伊。

内心焦灼着,她永远活在对Melisa死亡的愧疚中……

她被各种钢钉和支架固定着,动弹不得。盆骨的碎裂,腰椎的重创,以及那些被牵连的、时时刻刻都在发出抗议尖叫的神经,让她活在一种24小时不间断的、炼狱般的剧痛里。

那个曾经在跑道上,可以追上风的女孩,如今,成为残缺的傀儡。

她所有的骄傲、坚韧,与程明笃重逢的勇气和对未来的美好向往,都在这种彻底的、毫无尊严的无力感面前,被狠狠捏碎。

直到半年后有一天,她托黎颂打开电脑,登陆上自己的邮箱,才第一次在劫后余生后看到程明笃发来了邮件。

上一封邮件已经半年很久,他在问她,为什么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叶语莺看着天花板上那片单调空旷的白。

她想象着,程明笃在江城的国际机场里,从白天,等到黑夜的样子。

她又想象着,如果他此刻推开这间病房的门,看到她这副插着各种管子、连大小便都无法自理的、残破不堪的样子……

于是,她用一种近乎于自毁般的决心,让黎颂,替她,回了那封信。

一封,她亲自口述,黎颂打

字的,诀别信。

她告诉他,她后悔了,她想永远留在这片土地,去往慕尼黑读博,攀登更高的学术殿堂,她不会再回去了。

——另寻她人吧。

她用一个最伤人、也最不可理喻的谎言,亲手,结束了这一切。

程明笃在两个小时后回道:

【你的选择,我收到了。

从职业规划和个人发展来看,留在德国,继续攻读博士学位,无疑是一个理性的、基于你长远利益的决定。我对此,表示理解和尊重。

那么,祝你,前程似锦。

就此别过,不必再复。】

她躺在德国冰冷的病床上,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望着天花板,心绪却再也飞不到天空。

她,在那半年里,前前后后,一共进行了六次手术。

第一次和第二次,是骨盆重建。

第三次和第四次,是腰椎减压与神经探查。

腰椎受到重创,碎裂的骨片,压迫着她脊柱里那些比头发丝还要纤细脆弱的运动神经。医生们必须像在雕刻一件最精密的艺术品一样,用显微器械,一点一点地,把碎片清除。

黎颂曾告诉她,手术刀每偏离一毫米,她下半辈子,可能就真的,要彻底在轮椅上度过了。

第五次和第六次,是神经修补与肌腱移植。

这是最后的、也是最精巧的修补。医生们试图将那些已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