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笃?不认识。”
那人又提了一个名字,九姐的神情才微微一顿,似乎在权衡面前的人究竟能不能动,“程嘉年……”
还没等程明笃开口,或动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众人愣神之际,如同一支预料之外的冷箭嗖一下撞开人群,如白色的大风擦过程明笃身侧。
她几乎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一头撞进程明笃身边,毫不犹豫地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压着嗓子低喊了一声:“跑!”
这一切快得容不得她用大脑思考半分,她从长期的逃跑中得出的经验,任何短暂的犹豫都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倒霉的境地。
既然决定逃跑,就要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地跑,跑到骨头咔嚓作响,跑到血脉贲张肌肉撕裂也要用力跑!
不要回头,不要顾忌前路,一定要直截了当冲出当下的困境。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拽得动程明笃的,两人的影子在冬日昏暗的街道上拉得老长,叶语莺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心脏跳得剧烈,耳膜被呼啸的冷风撑得生疼。
程明笃看着面前这个出奇迅捷的身影,眼神中露出了一瞬愕然,但是他反应很快,没有半点迟疑,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长腿一迈,轻易跟上她的步伐。
背后传来九姐暴怒的咆哮声——
“追上去!给我追!”
混混们反应过来,拎着棍子飞快地追了上来,脚步声如同猎犬在月下追着狍子沿路嘶吼!
她对于周围的逃生路线早已驾轻就熟,因为她在逃窜中早就掌握的周围的视线盲区和巷子死角。
她飞速穿过巷道拐角,在一栋废弃楼房的后门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小门,顾不得许多,拉着程明笃钻了进去!
小门关上的刹那,黑暗压上头顶,外面人群呼啸而过,声音越来越远。
叶语莺靠着潮湿的墙面,从屏息间放松呼吸,大口喘着气,呼吸里满是霉味和口腔里的血气。
隔着黑暗,他们四目相对,叶语莺看不清程明笃,但是她能感知到他就在自己面前,很近。
她眼眶有点发热。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对不对……”她哑着声音说,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懊悔和愧疚。
她把他卷进了自己的泥沼。
程明笃却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眉梢下沉,嗓音低低的:“你不是说你能自己处理?”
黑暗里,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跑什么?”
“这伙人里面有亡命之徒,动起手来没个轻重的。”
“你觉得我会是任人宰割的吗?”
“你是走学术路线的,和我们不一样,有光明前途,而且返校在即,不该卷入任何麻烦。”
她的声音哑得像压了灰的风,句句都是真心,但落进黑暗里,却显得轻飘飘得如柳絮一样。
这一刻,叶语莺说着实话,但是这实话却等于亲口承认了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
有些话,不做承认,只不过是自己别扭而已,真正说出来了,心里有些发涩。
她又继续冷硬地补了一句,带着自私的口吻:“而且你有麻烦,我会有更大麻烦的。”
他一直注视着她,那双总是沉静如止水的眼睛里,像有一抹波光终于泛起。他没有动,没有接话,像是在咀嚼她这句话的分量。
良久,他低低地开口:“如果你和你母亲是一种人,我会袖手旁观,但是你不是。”
“姜新雪太过精明,野心藏不住,眼里全是算盘和投机。”
“我原以为她女儿会是她剖开程家的工具之一,但是显然,她恨不得将你摘得一干二净。”
她没有那份妥帖、虚伪和圆滑,她甚至有些迟钝、笨拙、真挚,孤独又小心翼翼地撑着生活。
她顶着一身伤走进家门后还撑着笑的时候,她注定拥有一根比姜新雪天差地别的硬骨头。
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女儿。
她眼睫微颤,没说话,只是低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