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灼烧着通红的恨意,口不择言地说:“不过是个异姓王罢了,无功无荣,承祖辈蒙荫,有什么可猖狂?长姐她……”
“阿洛!”
一道声音打断了李洛。
李洛仓皇看去,撞进了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愤怒顿时转化成了委屈,他小跑着迎上去,牵住长嬴的袖子晃了晃,小声说:“长姐……”
长嬴将袖子从他手里扯出来,惹得李洛两行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滚了下来。
李洛惊惶道:“长姐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此事是昭王的错,长姐……”
长嬴的手按在李洛肩上,淡定道:“站直了。”
李洛下意识绷紧后背,迎面对上了昭王的目光。昭王俯视在长嬴,审视的表情刺痛了李洛的眼睛,激得李洛的肩一颤。
长嬴加重了按着他肩的动作,声音和缓地对昭王说:“有什么大事值得舅舅在宫中与陛下争执?”
昭王冷冷一嗤:“你这是给黄口小儿撑腰来了?”
“陛下虽年幼,却担负数万黎民的生计,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黄口小儿’?舅舅可以指点自己的学生,却不该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此乃藐视君上。”长嬴字字清晰道,“我无意探听舅舅为何与陛下争执,却知道舅舅未必想找来言官弹劾上奏。言台换人在即,舅舅还是慎重吧?”
昭王扬首问:“你这是在以权压本王?”
“是又如何?”长嬴哂道,“云王靖王早在封地安分守己,祺王与姜老将军一同镇守边境。舅舅破例留在安阙城本就不合规矩,若还要顶撞陛下、无视宫规,那朝中便不得不思考一下舅舅是否该回封地了。”
昭王想起来了那块混在贺寿礼中的同心玉,满腔傲慢的怒火渐渐平息,他盯着长嬴,似乎终于察觉出长嬴的意图。
回封地么,把偌大安阙城留给无能的闵氏和不值一提的野种皇帝?亦或是这个处处不如意的外甥女?
绝无可能。
昭王转身就欲离去,长嬴却微嘲地唤住昭王:“且慢,今日舅舅不向陛下道歉,恐怕明日朝中就会起风言风语。”
李洛眨着眼看向昭王。
昭王冷冷沉默片刻,最后撂下一句“本王冲动”就拂袖而去。
待昭王身影完全消失后,李洛才完全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往长嬴怀里一撞,带着哭腔喊道:“长姐!”
不料往日里会接住他的长姐今日却被他撞得后退两步,直到被反应过来的徐仪扶住后,才苍白着脸闷咳起来。
李洛手足无措:“这……这是……”
“无妨,”长嬴勉强道,“不过小伤,惊到你了?”
“没,没有……有一些吧。”李洛犹豫道,“要不要传御医?”
“不必了,我待你回宫。”长嬴扶着徐仪站直,另一只手伸出去摸了摸李洛的头,道,“和你讲一讲群贤宴的事。”
“那昭王该怎么办啊,长姐?”李洛为难道,“长姐从前说四大异姓王在我朝份量很重,虽不直接决政,却影响重大。今日我开罪了昭王,岂不是惹了大麻烦?都怪我……”
长嬴笑着摇了摇头:“李氏得罪谁都不算得罪,天下是李氏的天下。”
她垂眼看着李洛,道:“记住你姓什么,雷霆也好,雨露也罢,都不必往你自己的心里去。”
李洛小声道:“可是我做不到……”
“那你就算不上是个皇帝。”长嬴淡淡道,“皇帝是不会为惩罚某个臣子而耿耿于怀的,因为你在赏罚之前就必须做到问心无愧。倘若今日你有愧,首问修身,再问其他。阿洛,你既然认为自己与昭王争执无错,那就不必因受礼而羞愧;倘若你为之羞愧并无法调和,那你就该明白过来,有些事情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做。”
李洛道:“我不该与他争执吗?可是他小瞧我、轻视我、不敬长姐啊。”
长嬴笑:“那阿洛就在心里衡量吧,也许你可以告诉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听完这番话,李洛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