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错。
因为“矿业管理局”他妈的根本就不归环塔管。
“我知道了。”时亭州微微抿唇,点头。
他准备挂断通讯。
叶郁青察觉到时亭州的神情有异。
叶郁青叫住他。
“时亭州中将,”叶郁青很郑重地叫了时亭州的全名与军阶,“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是我们能做的,有些事情是我们不能做的。”
“那些人,”叶郁青抿唇,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无论再怎么过分,也是我们的同胞。”
时亭州笑了一下,他回身看着投屏上的叶郁青。
“我知道的,上将。士兵的枪口永远不会指向自己人。无论那些‘自己人’是多么的……卑劣。”
时亭州勾了下嘴角,那笑容有几分苦涩的自嘲。
“我会告诉我的鲛人朋友们的。”
“我们实在是太没用了。哪怕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没能保护好他们的家园。”-
黄昏,一个同往常许多个黄昏一样的黄昏。
但那是时亭州最后一次与塞西莉亚见面。
他们会晤的地点从近海的礁石丛,已经向海洋更深处延伸。
时亭州是坐着小艇去的。
走之前顾风祁问他,要不要自己陪着他一起去。
时亭州想了想,沉默着摇摇头。
顾风祁抱了他一下,很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别那么难过,以后你们还能再见面的。
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的。
时亭州坐在小艇上,小艇的动力装置关掉了,孤零零一只飘荡在海中央。
塞西莉亚上半身探出水面,她趴在小艇边沿,一双璀璨的玫瑰紫色眼眸中闪烁着浅淡的忧郁。
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的。
时亭州伸出食指,轻轻触在塞西莉亚的胳膊肘上,安慰她说。
塞西莉亚沉默不语,她微微仰头看着时亭州,从她的左眼滑出一滴泪来。
那滴泪顺着她的下颌滚落,没有化成珍珠,而是变成汇入海洋的无数滴水当中平平无奇的一滴。
他们真的会再见面吗?
夕阳落在时亭州脸上,将他的面孔切割成明暗的两边。
就算再见面,那也是物是人非而已了。
不会再有安稳静谧的罗斯纳海角,不会再有重获新生的满心欢悦的时亭州,也不会再有初识人类、以为所有人类都统一地善良友好的塞西莉亚。
对不起。
时亭州看着塞西莉亚。
回到海洋深处吧,那里才是你们的家。
时亭州伸出手,最后抚了抚塞西莉亚灿金色的长发-
虽然说,“矿业管理局”的建设本身已经足够糟糕了,但是这还这是噩梦的序曲而已。
当两个月之后,从内陆造船坞运来的采矿作业船只抵达罗斯纳海角,这才是噩梦真正的开始。
庞然巨物沿着钢轨被运输至海滩边,狰狞的钢轨架设在沙滩上,一直蔓延到海边。
采矿作业船极缓慢极缓慢地下了水,然后一点点滑进海洋的深处。
它将会为洋底带去数不尽的疮疤,为平静的水域带去轰鸣的噪声与数不尽的污染。
在最后的最后,它会为帝国带回价值连城的矿藏。
人类真是最卑鄙的一个物种呢。
他们的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贪婪,野心,还有掠夺。
时亭州站在距离零号驻点最近的灯塔上,看着采矿作业船缓慢进驻罗斯纳海角,他心里面很沉很重。
海风撩动起他的发,他并不说话,只是看着辽阔广远的海面。
最后的一块净土,最终也沦陷了。
它不是被名为“战争”的铁蹄所践踏的。
毁灭它的,是某种更为抽象,也更为可怖的东西。
在辽阔广远的海面上,只有夕阳尚未遭到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