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萦关公主身上究竟有什么病,只能在心中暗自揣测,对方的病绝对不轻。
“我并未进去,大病尚未痊愈,不好进去,免得冲撞,是驸马去替我烧了纸。”
萦关公主喘口气,小声说着,期间还夹杂两声低低的咳嗽。
李暮歌有些担心地问:“四皇姐,你没事吧?若是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出宫回府吧,顺便叫个太医到府上诊治。”
萦关公主摇摇头,苦笑一声,道:“都是老毛病了,太医也诊不出什么,左不过是开些苦药汤,灌下去拖一拖这条命罢了。”
“四皇姐别这么说,以后会好的。”
李暮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重症病人,所以安慰的话说出来干巴巴的。
好在萦关并不在意,萦关今日寻李暮歌,是为了问问良嫔的事情。
“听说良嫔娘娘最近缠绵病榻,身子一直没好,我这里有些人参丸子,希望能帮到皇妹。”
她是来送能够拖住性命的药来了。
萦关从身后宫人手中拿过来一个小木盒子,李暮歌接过来打开,里头是两颗圆润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多谢四皇姐,此物想来能够滋补母妃的身体,日后四皇姐若有什么事,尽管来寻长安,长安必定帮四皇姐的忙。”
李暮歌其实不太想要什么人参丸子,但人家送了,那就是人家的心意,李暮歌尊重这份心意。
并且表示以后必定会回报这份心意。
萦关笑了笑,没有再说其他,好像特意叫住李暮歌,就只有送药这一件事,随后她就说自己身体欠佳,要离宫回府休息,先走了。
李暮歌看着萦关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木盒。
宸极宫中,过来奔丧的宫妃与皇嗣们看见凌家人来了,都很有眼力见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个接一个得离开。
贵妃和凌家都不是能得罪的对象,留下来看戏,那是给自己找麻烦,还是走为上策。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凌家父子也上完香,烧完纸,贵妃冷着脸将怀中的小世子交给王妃,喊凌家人到后殿一叙。
贵妃兄长凌长寿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低声道:“柏松,留在这儿陪陪你表姐吧。”
凌柏松行了一礼,道了声是。
贵妃闻言,没有为难小辈的意思,默许了凌柏松留下一事,带着兄长往后殿去。
等后殿没了人,多年未见的兄妹俩相顾无言。
凌长寿先有了动作,他冲自己的妹妹行了一礼,“末将有罪,还请娘娘责罚。”
“凌将军多年来在边关为国戍边,功劳无数,你哪儿有罪啊?你没有罪!有罪的是本宫,本宫身为贵妃,没能为皇家绵延子嗣,两个孩子先后都走了,都没留住,是本宫无能!”
贵妃说着说着,眼中盛满了泪水,她嘴上说自己有罪,实际上看向凌长寿的眼神,越来越恨,最后甚至到了恨不得将对方生吃活剥的地步。
凌长寿能感受到贵妃那双恨不得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的眼神,心里长叹一声,挺直的背微微弯曲。
年轻的时候,会以为天地之大,四处皆可施展,无论遇见什么困难,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总能渡过难关。
等上了年纪,历经磨难后才会明白,年轻时候的想法是多么无知,年轻时候的自己是多么无能。
“长生,是凌家对不起你。”
凌长生,这是贵妃的名字。
已经很久了,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喊她这个名字了。
贵妃被“长生”二字刺了一下,心头一紧,长寿和长生,他们的名字是父母的期盼,在战场上厮杀的武将,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去,活得久一些。
“从不是凌家对不住我,是我自己懦弱,荣阳说的没错,我太懦弱了。”
贵妃苦笑一声,那些在战场上驰骋的岁月,竟然陌生的好像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骑马在草原上奔跑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