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终于有了一点以前那种欢乐小狗的傻兮兮感觉,青遮放心了下来。
起码没有完全改变。
“青遮,吃饭吧,我做了你很喜欢吃的那几道菜。”
没关严实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青遮瞥了一眼,褚褐立马起身,“青遮,你坐着,我去关。”
那声吱呀并不是风的动静,而是人。褚褐把背后的门一掩,朝不速之客笑,“这么晚了,岳郎中不在自己的房间休息,怎么跑到我们这些护卫这儿了?”
岳子程被他盯得哆嗦了下,手里提着的食盒也跟着抖了抖。
“啊,原来是来送饭的。”褚褐理所当然地接了过来,“给我就可以了,岳郎中你就不用进去了。”
“可、可是……”
“岳郎中。”褚褐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了些,怎么看怎么奇怪,“你要是硬要进去的话,未免有点太不礼貌了吧,看看气氛啊。”
岳子程落荒而逃。
褚褐随手挥出灵力,将手中的食盒销毁干净,这才转身进屋。
“是谁来了吗?”青遮已经将食盒一层一层拿了出来,问。
“找我的,青遮,没什么要紧事。”
“哦。”青遮端出饭菜,他的确饿了。
“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褚褐扫了一眼摆满桌子的、自己亲手做的饭菜,他只感到了反胃。
在杜府清醒之后,他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个「人」,曾经疯狂地报复进食过,结果全都吐了出来,所以现在看见食物就会感到胃里一阵翻腾。
“不用了,青遮。”他粲然一笑,“你吃就好了。”
第75章 毒心肠
褚褐是什么。
褚褐是——
容器。狗。心魔。好用的仆人。做饭很好吃的厨子。能代替他和别人交流、问路、杀价的外交者。虚心求教的学生。天赋异禀的修士。命定的主角。
以及许诺给他自由的人。
青遮躺在床上,抬手摊开,注视着不久前被褚褐亲过的掌心。
我当时没有拒绝。
为什么?
青遮想出的答案是新鲜感。
没错,就是新鲜感。青遮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些。
就像小孩子会对从未见过的事物产生好奇一样。他当初将褚褐带离青梅村,一路上褚褐就跟个小屁孩一样,看到什么都想上去摸一把,从日头升起来再到落山,一整天都精力旺盛得可怕,眼睛看过来看过去都是亮晶晶的。有时候他发现人不见了,一回头保准能看见褚褐在或摘花或摸狗或干些其它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事情。
所以,这种心理现在也可以代到自己身上。他从来没有被人承诺过「自由」这种东西,一时新奇,他向来对陌生的东西又有极强的探索欲,想看看褚褐究竟要对他做什么也无可厚非。
没错,就是新鲜感。
青遮说服了自己,松了口气。
那接下来呢?
他又紧绷起来。
他自诩冷静理智,却被这个问题撕开了一条无法自洽的口子。
因为仔细想想,从在姑洗塔里得知褚褐是心魔后,他完全可以自己逃跑,只要不插手褚褐的事情,长老会不会把他怎么样。但他没这么做,他带走了褚褐,紧接着是昏迷,再醒来,发现褚褐不见了,又再去找,最终见到人。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被他忽略了,那就是现在的褚褐,大概率、也许、可能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总不能去夺舍一个实体化的心魔吧?心魔本身就是从修士体内诞生的东西,他们会有躯壳这一说法吗?
青遮坐起身,尝试去剖析自己不合理的行为。
决定顶着长老会的压力把褚褐带走之前,他在想些什么来着?
好像什么也没想,他当时只觉得烦躁得很,烦躁到太阳穴都一鼓一跳得疼,好像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这么烦躁过。
是了,就是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