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纪羡抬起头,多日未进水的嗓子沙哑得要命,“可以放了我的孩子们吗?”
第50章 苍天问
“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跟着我受罪。”
作为修士心魔的纪羡有着原主全部的修为在身上,或许他借此听见了些褚褐刻意走远说出来的话,也或许是见褚褐年龄小,面目稚嫩,说不定还保留着几分同理心,总之他在褚褐面前跪了下来,拖着副被打残了的膝盖骨恭恭敬敬地叩首,嘴上讲着,请,放过我的孩子。
男孩开始抱着纪羡的胳膊哭,一边嘴上喊着“爹,不行,我们要一起走”,一边拿眼泪汪汪的眼睛瞪着褚褐。旁边年纪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女孩也被带着开始哇哇大哭。
褚褐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却不太擅长处理哭泣的小孩子,他被哭声冲得头昏脑涨,一时之间竟忘了先让纪羡站起来。
褚褐觉得没必要因为心魔迁怒原主的孩子,但人是一种蛮横的东西,发起火来是不讲道理、也不愿意讲道理的。褚褐在此起彼伏的哭声(也可能掺杂了谩骂)中踌躇了半晌,最后手还是碰上了笼子。
他不了解忧思邈,但堂堂少谷主应该不会羁押着与心魔毫不相干的小孩儿不放。既然早放晚放都是放,何不现在就放出来让他们少吃些苦头。
纪羡给他叩了谢,目送着两个嗷嗷哭的孩子离开,褚褐手持符咒在旁警惕,以防不测之事发生,但纪羡真的老老实实待在笼子里,只是安静地看,手都不曾抬起来。
这和认知里的心魔简直是天差地别。
褚褐望向纪羡看着孩子的眼神,“你真的是心魔吗?”
“怎么,我不像吗。”可能是因为最挂心的孩子们终于安全地离开了,纪羡的话多了起来。
“我只见过一次心魔,所以判断不了像不像。”
“无论像还是不像,心魔的下场都是一样的,总不会因为不一样就能得到赦免。”
褚褐脑子还印着刚刚纪羡的眼神,“如果,能证明心魔有慈善之心,那是不是就能……”
纪羡突起的笑声打断了他。
“为什么笑?”
褚褐看着他笑得那副虚弱的身子都要昏厥,声音震得笼子上的符纸簌簌作响。
“你还真是个天真的孩子。”纪羡笑累了,瘫在地上,透过笼子的缝隙去看被分割成一道道的、象征了不自由的天空,“就跟我以前一样。”
“我自小是在小禹镇上长大的。”纪羡目露怀念,“我在这里长起,出去拜师修行,学成后回来,娶妻生子,作为驻守仙家保护着这个镇子。”
纪羡抬起手,伸向天空。
“我爱着这个养育我长大的地方,所以哪怕是放弃我在修真界的一切我也毫无怨言。可是,他们却不这么想。”
纪羡的脸色冷下来。
“就因为对心魔存疑,他们打死了我的孩子,嘴上是正义讨伐,背地里却各怀鬼胎,我凭什么要继续护着他们!”
他猛地撞向笼子,发出巨响,符纸噼里啪啦闪着光炸得他握在笼子上的手皮开肉绽,他似未有察觉,睁着猩红的眼和褚褐对视,阴森森地逼问:“你说,我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们?”
所以,他是因为原主孩子惨死镇民手中道心动荡诞生的心魔吗?
“你,你冷静。”
褚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了几步。
“呵。居然对一个心魔喊冷静,你天真的有点蠢啊。”太长时间没调动这么猛烈情绪的纪羡喘着气,哑着嗓子冷笑,“你难道不知道实体化的心魔,就是抽去七情只剩原主六欲和执念的孽畜,无慈悲,无善心,更无人性,它们是最纯粹的恶,对纯粹的恶动恻隐之心,只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
一个心魔评价自己的方式,为什么是以第三视角展开的?
褚褐敏锐:“你什么意思?”
纪羡松开了抓着笼子的手,被符劈裂开的皮肉散发着焦糊味,他恍若没闻到,“不管怎么说,凡人虽愚蠢,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