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盖住眼睛。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她愿意得不得了,迟星霁还足足问了她两遍,那是初战,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比赛,她怎么能缺席呢?
可她……怎么去啊。搞不好,昨天许多人已经记住了她的脸,连蔷难过得嘴唇都在发抖,她放下手,怔怔地望向床顶。她不能因为私心留他下来,也不能和他光明正大地并肩出现。
连蔷默默地躺了一会儿,坐了起来。
她是真的很想去看……迟星霁说她的魔气已经很难被察觉,那她小心些,是不是可以混进人群里?就算被发现了,迟星霁也不在她身边,就不会被拖累。
越想,连蔷眼里的光越亮。说干就干,连蔷利落起身,取出许久不用的胭脂水粉,把自己的眉目描改了一番,又去了件能遮蔽面容的斗篷。
站在门前,她定定心神,推开大门。
所幸,修真者个性乖僻的人不少,她这样的打扮也不算太引人注目。顺着最大一股人流的朝向,连蔷顺利找到了比试的会场。
说来也巧,她刚找了外围的空座坐下,那头台上,迟星霁已上了头。
他鲜少在大众面前露面,但不代表没人认识他。
多年前,无极剑宗以收了一名天生剑骨的弟子而再度闻名于天下。
而短短十数年,迟星霁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晋升练气、筑基、金丹、元婴,成功用自己的名字代替了众人口中的“天生剑骨”。
从此,迟星霁是天生剑骨,并非天生剑骨者是迟星霁。
而今,他正式站在人前,已是化神境的大能。回望古今,岁月长河里,这样的人是有几个,且无一例外飞升成功,成为所有修真者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所有人都预言迟星霁也会是其中之一,连蔷也不例外,或者说,她比任何人都笃信。
连蔷远远看着迟星霁,她已许久没见过迟星霁正儿八经地持剑。仔细回想,只有入门的头半年,他们是在一块儿修习的,那时迟星霁的惊人天赋还未得到施展。
一晃,数十年过去。眼前端庄持重的的剑君与昔日青涩少年的模样重叠,竟还有八九分的相似。
连蔷不可自拔地陷入回忆里,却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她循声看去,是两个中年模样的男修,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她不费力地听见。
“昨天那件事,你听说了吗?”“是迟星霁和一个魔修的事情?”“什么魔修啊,那就是个人类女子……”“听说她还和迟星霁拉拉扯扯,牵扯不清,真的假的?”“我亲眼所见,是真的!”“你说迟星霁好端端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和一个快入魔的人搅合在一起……”
连蔷的脸一下苍白,身处日光之下,她还是觉得如坠冰窟。
“你不知道吗?他娶过妻,听说还是他没进无极剑宗之前的青梅竹马,只是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还活着,甚至还坐在你们的旁边。
“说不好是死了呢,那女子应当天资平平吧?要飞升的仙君怎么能拥有这样一个糟糠之妻呢?说出去多丢面子啊!”
天资平平不假,糟糠之妻未必真。连蔷很清楚,这些年,是她一直在拖累迟星霁,并没有同他共享过什么苦难。
严格来说,迟星霁今日所得,全靠他自己,还有些倚仗于无极剑宗和奚文骥的助力。
连蔷想让他们安静下来,可她知道自己如何搜肠刮肚,都会找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反驳。
正好这时场上准备开打,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闲聊。
迟星霁的同悲剑,是由奚文骥赐名,说同他气质相合,意在迟星霁体悟悲喜,早日得悟大道。迟星霁也算不辜负他的期望。
迟星霁今日穿着一件苍色衣衫,同悲泛着雪光一般的光芒。他身处众多视线与讨论的中心,仍不见半分窘迫,眉目甚是坚毅俊逸。就算是天上仙君,大概也只同他容色相当。
“请多指教。”迟星霁光站在那儿,就是一股迫人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