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颦蹙,迟星霁眼神关切,连蔷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没事,只是有些心慌。”
迟星霁还想再问,奈何连蔷态度坚决,只说自己是没休息好。
不敢直视他,连蔷垂下眼睫,袖下的手攥得越来越紧,她祈祷他快些离开,她好脱身,找地方……躲起来。
“星霁,先去领名牌罢。”奚文骥关注到了这边的情况,几步过来,唤迟星霁。青年向师长一颔首,又关切看向连蔷:“她情况不对……”
“星霁。”奚文骥又着重喊了他的名姓,意味深长,“再迟,会来不及。”
迟星霁略一思忖,便也遵从了奚文骥的意思:“我速去速归,劳烦师父先帮我照看她。”不再犹疑,迟星霁移动身形飞快。
他身影已远。连蔷再也承受不住体内的异变,在众目睽睽之下,跌坐在地。
“师父……”她冷汗涔涔,一手企图捂住自己的脸,余下那只则伸去够奚文骥的衣角,“帮帮我……”
她不能连累迟星霁,又无法自行脱身,求助他人极不现实,只能寄望于奚文骥动动恻隐之心。
她也是他的徒弟,他总不会真的见死不救……连蔷仰头看他,心却是一点一点坠下去,名为绝望的绝望侵袭着她。奚文骥正俯视着她,一贯板正的脸上呈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连蔷,为师警告过你,可你当日是怎么说的?”
他慢条斯理地将衣角一寸一寸从她手中抽离出来:“今日我再尽一尽师父的义务,再教你一个词。”
奚文骥笑了一下:“自、食、恶、果。”
连蔷的脑海里有什么“轰”一下炸开,她拼尽全力去推那片衣料,摆出恶狠狠的架势。而奚文骥只是看着她,然后一点点倒退。
不能再等了……连蔷挣扎着要爬起来,去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却再次跌落在地。
“她身上为何有魔气?”“我也嗅到了……”“是魔修?”“好像不是……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吗……”
逃,快逃……连蔷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面上有什么在若隐若现,有人发现了她的异样,逐渐逼近。
不用想也知道,在修仙者云集的地方,有魔修“不慎”闯入,会是怎样的下场!
“你身上有魔气,同我们……”连蔷终于站了起来,踉跄着要走,听见背后有人要来扣她,不假思索反身一掌!
她的力气小小,可动作落在那些人眼里等同于反抗,很多激起群愤:“这是个魔修!杀了她!”
连蔷勉力抬起手,漆黑的魔纹已蔓延至手背,她闻到了与灵力截然不同的恶臭气息——是源自她。连蔷嗤笑一声,认命地跌坐在地。
身体的不适与心里的难堪共同碾压着她的防线,光动弹一下就可以消耗她所有的生命力,算啦,连蔷在心底无声地安慰着自己,她命该如此,就不垂死挣扎了。
她闭上眼,等待着那些人的刀剑刺穿她,可一瞬间,耳边所有的声音被什么隔绝住。
连蔷蓦然睁开眼,迟星霁正半跪在她面前,用双手替她蒙住那些不好听的声音。
看我,不要看,他们。
分辨了好久,连蔷才勉强看出他唇形要表达的意思,顷刻间泪如雨下。
场景好像一下子拉回到许多年前。那个黑黢黢的山洞,没人知道连蔷在里面度过了怎样的三天三夜。
——心脏几乎整个被魔物洞穿,身体大半的器官都被魔气熏染,金丹被污染了个彻底。连蔷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处,她看不见自己,以为这样就不用直面自己将要堕魔的事实。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连蔷自知弱小,而命运从来恃强凌弱,可为什么连这样绝望的事情都会降临在她头上?
体内魔气与灵力做着争斗,两者矛盾的拉锯只会加剧她的痛苦,她的身体就这样硬生生被作为战场。一会儿是严寒,一会儿是极热,连蔷以为熬一熬就好了,可时间流逝,她的痛楚并没有消减半分。
那几天里,她痛得不清醒,眼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