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肚子的气,趁四下无人就想赶紧发泄,他三两步走上前,按着卢英时的肩膀,将其压在墙上动弹不得,“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肯定恨死我了,你们都这样!”
卢英时白了裴洄一眼,“真是东郭先生和狼,起开!我有事,没工夫跟你扯!”
裴洄咬牙切齿,“你们……你们一个个都……都不喜欢我!我做错什么了?我明明没惹任何人,我就想一直当第一,让我娘开心,我有错吗?你为什么要来啊,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还是第一,我娘就不会对我失望……”
说着说着,裴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卢英时:“……”
这大爷又怎么了这是……
考虑到确实是自己偷了人家卷子改分数,卢英时本就理亏,这会儿把手帕递给了裴洄,“给,擦擦。”
“我不用!”裴洄啪地把手帕扔到一边,自顾自到一旁抹泪了。
卢英时啼笑皆非,尽量控制自己不笑出来,“你别哭了,哎我说你……你别哭了,你要不跟我堂堂正正打一架,虽然我打架也不一定输,这样可能你更难受……”
裴洄回过头来,目眦尽裂,眼里的红血丝在灯光映衬下有点像穷途末路的野兽。
哭声停止,卢英时谢天谢地,捡起地上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刀,上面的篆文依旧深刻。
亘古霜雪,至高至洁。处变不惊,忠勇不怯。
裴洄张大了嘴,“古雪……古雪刀?”
卢英时像个没事人,“哦,你认得?我以为你不知道。”
裴洄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虔诚起来,“开玩笑,本朝谁没看过《晋阳旧事》?谁不知道渔阳王挥舞古雪刀战场杀敌的飒爽英姿?尤其现在,国运有些不大好,大家就更爱看忠勇战将战场杀敌,或者侠客仗剑四方。”裴洄抹抹眼泪,少年人的泪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我走了。”卢英时擦得差不多,就回了鞘,把刀背在身上,“再见。”
“不是,你要去哪儿啊?”裴洄问。
“你不是说了嘛,侠客仗剑四方。不过我用的不是剑,是刀。”
裴洄:“……”
卢英时要仗剑天涯?
卢英时要当大侠?
裴洄脑子里一团浆糊,感觉像是有一大团蜜蜂飞来飞去。
“而且我走了,你就是第一了啊,你应该开心才是。走咯,以后有缘再见吧,没缘就再也不见。”卢英时挥挥手,面无表情,小包裹里面满满当当,估计装了不少细软。
“啊……卢英时,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外出需要文牒,定居需要保人,你怎么谋生?你现在什么都没有,说出去不是大侠,是‘流氓’啊。”裴洄显然更现实,“虽然大周对于游玩山水的纨绔子弟没什么局限,不过你……你要去哪儿?”
“去真正自由的地方。我觉得朝廷实在是太乌烟瘴气了,我没有出头之路,今天又打了人家御史中丞的儿子,我爹让我在祠堂跪一晚上,我才不跪呢。”卢英时摊了摊手,“反正我爹儿子多,不缺我一个,但我也不想说走就走,所以就把祠堂供着的古雪刀拿出来了。”
裴洄的小脑袋瓜有点不够用了。
“你为什么说朝廷乌烟瘴气啊?你能进崇文馆,之后依靠父荫,何愁不能入仕?”
“我知道啊,可是十六叔那么厉害那么好一个人,不被朝廷重用,这样的朝廷,你我不效力也罢!总有出头之路!实在不行,我就学五柳先生,我种地去。”卢英时已经谋划好了自己的未来,“我不像你有爵位要继承,我呢,是个庶子,家里的东西没我的份,也常常被人当眼中钉。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不想再过了,没想到我临别长安,遇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原来卢英时想走是因为……温兰殊被弃置闲散啊。也对,温兰殊早些年的确足够惊艳,十八岁中进士,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温兰殊在之后会步入台阁,再不济外放历练,步入朝廷权力中枢,但皇帝对于温兰殊的安排可谓是让众人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