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
“得请长陵君拿个主意呢——”
可调子还没拖完,窗外就传来李木匠的大嗓门子。
“苏小娘子!你定的楠木料子运到西市口啦!再不去王掌柜要加钱啦!”
苏绒哎呀一声跳起来,抓起搭在屏风上的斗篷就往身上披。
小翁主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系带子,斗篷的系带在她指间绕了两圈才系好,忍不住笑的眯眯眼。
“长陵君还亲自跑木料?”
“嫁妆箱子,可不得自己盯着!”
苏绒把碎头发往耳后掖一掖,棉袄的领子还翘着半边,先是急匆匆地奔出门,然后又急吼吼地窜回来,从笸箩边上抓起一顶兔毛护耳扣在头上。
她一边戴护耳一边往外跑,然后眨眼间就钻进了细细的雪里,只剩少女清亮的声音飘了回来——
“翁主先自便,等我回来!”
窗台上的雪化了,然后又覆上新白。
猫馆依旧热闹,只是往来客人总能看见周大娘进进出出,手上总是捧着各色绸缎料子。
苏绒的老房子渐渐被大大小小的箱笼占去半边,那件嫁衣早已完工,如今正仔细地收在描金漆盒里。
林砚也偶尔来访,站在门口看着满屋的红妆,说话时总是不敢直视苏绒的眼睛,脸恨不得也和这些妆奁一样红,却只知道嘱咐她记得添衣吃饭。
他也忙,毕竟他是新郎。
于是就这样一直忙个不停,然后就到了这个特殊的日子。
后院里那棵大槐树已经长得高过屋檐,此刻光秃秃的枝桠上却早早系满了红绸,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鲜亮。
苏绒也在这一日,终于满了二十岁。
周大娘推开猫馆的门,笑着走上盘旋而上一层又一层的楼梯。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熏香和茶点香气,每一层都充盈着满满当当的喜意,从楼下贵客们的谈笑声到绣娘们的忙碌身影,处处都透着暖融融的欢欣。
“快快快,把东西都抬上来!”
“绒丫头,林家老管家抬来了定礼,据说绵延到巷口呢!”
紧接着拨开一层层用红绸和珠子串成的喜帘,环佩叮当中,如同走过重重叠叠的时光,周大娘这才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
苏绒正坐在铜镜前理妆,手指轻轻抚过新梳的发髻,目光落在镜中那个眉眼娇俏的女儿身上。
乌发如云,簪着的步摇垂下细碎的流苏,映得眉眼愈发如画,竟比窗外那叠青瓦飞檐间的流云还要动人三分。
支摘窗半掩着,漏进一框疏朗的天光,还有层层错落的青瓦屋檐。
吉时将至。
苏绒闻得周大娘带来的消息,转头时步摇轻轻一晃,流苏扫过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那双眼儿却依旧慧黠,只笑着往身后一溜眼神儿,傅窈和明珠便抿嘴一笑,轻手轻脚退到了珠帘后头。
一前一后地把早就预备好的嫁妆箱子弄了出来,然后便笑着交给门外的人。
周大娘也上前来接过梳子,轻轻为苏绒梳理新妇的发簪,梳齿缓缓划过浓密的长发,指尖偶尔拂过少女的额角。
铜镜里映出大娘温和的眉眼,她将一缕碎发仔细抿到耳后,手指在发丝间停留片刻,这才继续挽起剩下的长发,动作轻缓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梳妆完毕,周大娘抬手正了正苏绒发间的步摇,这才退开半步端详着镜中人,眼眶竟有些湿润,赶忙用袖角擦了擦。
“好了,好了…时辰怕是快到了。真好啊,真好…”
是个要嫁人的大姑娘了。
其实,早就是了!
苏绒被看的不好意思,连忙别过头去轻轻问。
“周姐姐,蒋丞相和和太后娘娘……”
“自然是到了,正在大厅里等着廷尉大人奉茶呢!”
“那长公主…”
“公主殿下在树底下绑了一张靶子,就等着为难廷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