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依然挺直,只是透着一股掩不住的倦意。
那身玄色劲装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话未说完,男人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他微微晃了一下,左手猛地撑住椅子的扶手才稳住身形。
然后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难得露出一丝脆弱,喘了口气,右手颤巍巍地探向自己左肩上那排坚硬的盘扣。
指尖勉强碰到了第一颗扣子,男人却连力气也使不出来一样。只听得林砚闷哼一声,额角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手上却仍不肯放弃。
苏绒看到他这副吃力的样子,刚才那点微妙的紧张和羞赧瞬间被汹涌的心疼压了下去。
她几步就跨到了他身前,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你别动了,我来。”
少女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伸出手,手指灵巧地翻动,盘扣应声而开。
林砚的身体明显地绷紧了,但他依旧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腿上。
眸里有什么情绪翻涌了一下,又迅速被压下,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无声的默许。
他安静地任由她动作,仿佛卸下了所有力气,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清浅。
苏绒却顾不得这么多了,她一把解开所有扣子,左肩下方靠近胸口的地方,一大片几乎洇透了里衣的血迹赫然撞入她的眼帘!
“老天…”
少女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低呼出声,蔓延的血色惊得她指尖一顿。
这到底是出的什么任务,当朝九卿也要亲自上阵啊?
林砚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动手把最后一层布料掀开,习以为常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的伤处。
然后轻轻地吸了口气。
“抱歉,吓着你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
苏绒被他这突如起来的道歉弄得一怔,咬着下唇用力地摇了摇头,随后几步走到后门,一拉开就看见了地上的铜壶、水盆和搭在上面的干净布巾。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拾了起来,壶很烫,烫得她指尖一缩,却恰恰落在男人无声望向她的沉黑眼瞳里。
“放着,我来。”
林砚的声音依旧沙哑,他微微侧过身,试图用另一只手去够铜壶。
苏绒却异常坚决地摇了摇头,小脸绷紧,眼神执拗得很:“你坐好。”
滚烫的水注入盆中,水雾蒸腾而起,模糊了他的轮廓和面容。
直到水温适宜,少女才将那干净的白布巾浸入温热的水里,轻轻揉搓开来,拧得半干。
然后拿着那块温热的湿布,慢慢靠近那个盘坐在椅子上,沉默得如同磐石,左肩却被血色浸透的男人。
少女的手指纤细,捏着布巾的力道极轻极缓。
可当布巾触碰到那片狼藉的血污时,林砚的身体还是倏地一下就绷紧了。
温热感透过布料熨帖着冰冷的伤处。苏绒的动作异常轻柔,一下一下,小心地用湿布一点点浸润和擦拭着那已经干涸板结的血块和沾染的尘土。
她的额头因为专注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颊也因为近距离和心绪的波动微微泛着红。
每一次布料都轻轻拂过他硬邦邦的肌肉,每一次都需要更靠近些……
空气异常安静,只有布巾擦拭的声音和外面偶尔传来的一两声低低的猫叫。
小咪不知何时溜达过来,蹲在几步远的地上,歪着脑袋,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盯得人怪不自在的。
苏绒下意识侧了侧头,余晖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边,长长的眼睫低垂,安静地在眼下投下蝶翼般的浅影。
林砚也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受伤的
肩头,看着那只白皙的小手捏着布巾,无比耐心又无比笨拙地清理着血污。
她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他伤处周围的皮肤,带着一点微凉的湿意。
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