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意识到了沈晏川的沉重的私心,意识到他无数次偏私留下的首徒,为了一己私欲究竟都做了什么。
“当年,我一度非常自责。”元初忽然开口,“我自责在出事时,没能及时赶回来,就这么任由他把阿姜困于噬魔渊。非流光玉不得解的阵法……纵使我修炼多年也束手无策。后来,我宽慰自己——不管怎样,噬魔渊至少安全,或许晏川是真的想保护阿姜。”
“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他心里只有恨,一个只有恨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为旁人着想呢。他把阿姜困在其中,就是为了让阿姜体会到痛苦,那种无论自己修为多高也无法逃脱,生生耗尽心力的痛苦。”
当他想通这件事的那一刹那,他想到的并非是对沈晏川的失望,而是玉姜。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纵使没有证据,元初也想通了。
他只想到玉姜。
分明是他看错了人,但承担代价的却是玉姜,是他带上山的那个孩子。
作为当时的浮月山仙君,作为玉姜的师父,他着实有愧。
这些话是从元初口中说出来的,却让云述心中酸软一片。
云述刚想说话,胸口却闷痛异常,俯身缓了许久。
仅此一次,虽救了元初,他的修为却损了大半。受损过重才沉睡数日不醒,醒后又听了这么多伤神的话,自是难以忍受。
元初上前来,喂他饮下后山养伤用的灵泉水,叹道:“你何苦这样救我。”
云述道:“师父收容之恩,云述不敢忘。但有一言,云述不得不说。师父,你到底瞒着我什么?您绝不会轻易受这样重的伤。”
有些话云述若是不问,元初是一定会烂在肚子里,此生都不会往外说的。
元初望向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良久,方道:“因为宋宛白。”
谈及宋宛白,众仙门只有惋叹。
只叹一声天妒英才,让那样出色的仙师死于魔域的夜袭。
无人知晓她曾是元初的师姐。
他就在宋宛白的身侧,见证她是如何劈波斩浪,为了建立七衍宗而排除万难。
宋宛白成为宗主的那日,众人来贺,她却独独向他送了最好的一盏酒,告诉他:“有师姐在,往后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他们一同走过最寂寥的长路,却在这条路的尽头处分道扬镳。
那一日,她那样高兴地对元初说:“我有心上人了。”
一向敬重的师姐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元初本该说些什么,但心腔仿佛被什么堵住,久久未能言语。
这样黏而重的情绪,如杂草横生,持续蔓延着,将他的心脏裹挟其中,逐渐收紧、收紧……直至捏成粉碎,让他无法面对宋宛白与旁人成亲。
他是在宋宛白成亲的当天离开七衍宗的。
究竟是何时心有杂念的,连元初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这一份早已变质的同门之情。
但他却没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宋宛白。
多年后,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忘却那份情意,却在宋宛白死讯传来的当日,理智悉数碎裂。
七衍宗魔障重重。
他一人闯了进去。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等待他的,却只有一抔残土。
其上掉落着一只手镯。
那是他曾经送给宋宛白的贺礼,她答应过他,必不将其离身。
他捡起那只手镯,愈发憎恨自己。
若是他没有一时冲动离开这里,或许她不会这样寂寥地留在这里。有他在,至少会多一人陪着她,为她多谋得一丝生路。
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在坊间,人人传的都是宋宛白与沈于麟是何等情深,一同赴死,情比金坚。
没有只字片语是关于他的。
枯坐七衍山的数月,魔息将他裹挟,侵蚀他的身体。他感受着宋宛白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