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与云述,不会是道侣吧?”
轻啧一声,他道:“他如今可是仙君啊,你身上背负着流光玉,与他只怕难有善果。”
玉姜握紧了剑,没回头:“我不认得他。”
“看来是已经分道扬镳了。”岑澜笑着,走至与玉姜并肩,“我应该去见见他吗?我与他一定会投缘,他对我要说的话,想来也会感兴趣。”
“你敢。”
玉姜望向他,目光凌厉。
岑澜道:“还说不认得,这不是挺在乎吗?”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玉姜迅速在他后背上划了一下。
出其不意,却也不痛不痒。
玉姜道:“追踪符,这张你烧不掉。若云述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或是他出了什么事,我都会找你。”
“这笔账,我只与你算。”
*
问水城林氏的宅邸已经荒废了。
枯草丛生,牌匾陷进泥地里,其上的“林”字已经被腐蚀到看不清。
林扶风站在院子中央,愣了半晌,在地上捡起了半个铜镜。
这是他娘亲的东西。
在掌心轻轻抚了抚,没擦干净灰尘,他复又用力,一滴泪忽然便砸落在了镜面上。
少时顽劣,他常不听娘的话。
歌楼马场无一处不去,蹴鞠逗鸟样样精通。最贪玩时,他一掷千金买下了城中最厉害的那一只蟋蟀。
问水城人人皆知,林家的小公子是个真纨绔,人间雪白的银子,到了他手中便只是无用的纸,从来都是挥霍无度,满不在乎。
问水城在百花节时最热闹,他尤为喜欢。
打马过长街,不知谁的一方带着熏香气息的帕子被风吹去,正巧蒙在他的面上。
看他瞬时红了耳,四处寻人,恭恭敬敬地把帕子双手奉还给那位姑娘,友人们不禁笑他:“原来让他不好意思,一方帕子就够了。这以后若是娶了妻,不敢想会是什么样呢。”
另一人笑:“谁家姑娘敢嫁给他,这等不务正业,只怕要被气出病来的。”
“那可说不好,林氏何等风光,不乏有人慕名而来啊。”其中一人揽上林扶风的肩,道,“更何况我们林小公子容貌也不差,你们说,是也不是。”
“林扶风!你给我滚回来!”他的娘亲不知何时追来,手中还提着一柄剑,“不好好练剑,又出来鬼混!”
林扶风再顾不上与人攀谈,撇来这几人便逃也似的跑了。
友人们捧腹大笑。
在百花节浮动的香雾之中,他跑远了,却再未回来。
铜镜映出他如今的面容。
林扶风自嘲般笑了,指腹摩挲着碎片,道:“出翁,或许这是我的报应。年少时太荒唐,便注定有这一日吧。”
“胡说。”出翁认真地摸着一株枯树,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将这树救活,道,“你和阿姜,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了。”
林扶风心头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他掩面,哭出了声。
出翁什么也没说,静静在他跟前坐下,抚了抚他的后背。
“怎么坐这儿?”玉姜进门时轻车熟路,并未因多年没来过而生疏。
将剑收回,她四下里看了看,道:“比我早回来几日,也不知将院子收拾收拾,添置些衣被。林扶风,你是什么都指望我替你做吗?懒死你好了。”
上来就被冤枉,林扶风悲伤的心情一扫而空,反驳道:“准备了啊!先给你收拾的住处!这不还没顾得上洒扫院子吗!”
玉姜笑道:“那还差不多。”
林扶风撇着嘴:“出翁你看她!遇事不分青红皂白,就知道欺负我。”
出翁捂了耳朵:“你们继续吵,我去看看那棵树。”
“……”
林扶风愤愤道:“出翁就是个偏心眼,说着咱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实则每一回都向着你,一句都舍不得说你。”
玉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