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年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他想听的是其他的话。
“那这样一来,你就不能为我取字了。”少年的长发在浴桶的水面铺开,起起伏伏,眸光狡黠,“这样也可以吗?”
裴度对沈溪年是有种养成的意味在的,他在浇灌这朵花,呵护教导这只小鸟,及冠代表着这朵花长成了,这只小鸟的羽翼丰满了,裴度却必须回避最后的这场典礼。
沈溪年即使对裴度有恩公滤镜,也不得不承认,裴度有时候的确有种封建大爹的年上感。
像是张开羽翼的老鹰,总想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妥当,平日里虽然偶尔会有出格的接触,但更多时候的感觉更像是师长而非恋人。
所以沈溪年才总想撩拨裴度一下,沉迷于裴度那种时候面上浮现出的意动却又隐忍的表情。
就像是小鸟看到一条温驯又无害的大蛇,从蛇尾巴一路蹦蹦跳跳上去,跳到大蛇的七寸上,大蛇都没反应,只是吐着蛇信轻轻舔舐小鸟的翅膀。
于是小鸟变本加厉,用小鸟喙去蹭大蛇的其他地方,总想着刺激出一点危险的讯号,却又在每次大蛇躁动时缩着脖子立刻收爪,表现出无辜又无害的毛茸茸样子。
隔间并不大,两个浴桶并排放在一起,触手可及。
裴度的手轻轻抚过沈溪年的脸颊,而后捏住了少年脸颊边若隐若现的梨涡。
“唔,干嘛?”沈溪年含含糊糊地发音。
裴度看着少年微微扬起的下巴,手指划过去,轻轻捏住,指尖摩挲。
“看你怎的如此可恶。”
被平白冤枉的沈溪年:“我?我可恶?”
少年的脸上明晃晃挂着莫名其妙的小表情。
“我哪里可恶了!”
裴度又不说话了,手指尖掠过沈溪年的下颌,收回手。
两人的手上都沾了水,沈溪年去抓,却因为太滑了没抓住。
“你又这样。”沈溪年也不理他了,哼道,“搞得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如狼似虎的小鸟。”
裴度只是笑,由着沈溪年少年气的嘟嘟囔囔。
被热水拥抱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很放松,过了一会儿,趴在浴桶边上被完全蒸软了的沈溪年声音软乎乎地问:“参狼军的那位将领,现在在哪里啊?”
裴度挑眉:“这么确定他还活着?”
“有你在啊。”沈溪年说的理所当然。
裴度轻笑了下。
“在北疆,换了个身份,如今只是与妻儿共同生活的寻常百姓。”
“哦……那还挺好的。”沈溪年晃晃脑袋,“子明知道吗?”
“知道,我让他自己去死牢接的人。”
沈溪年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轻轻一眨就润进了眼睛里。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是隋子明会对裴度那么全身心交付一切的信任。
定国公府满门战将,凋零得比裴国公府早上许多,在当初隋子明身处绝望境地孤立无援的时候,只有裴度朝他伸出了手。
即使那个时候裴国公还在,裴度也只是少年,远没有现如今的权势滔天,但他是唯一一个会竭尽人脉手段帮助隋子明的人。
裴度当时如何想的谁都不清楚,但沈溪年却大概能猜到一二。
没有旁的人会想的那么复杂,那时候的裴度或许根本就没衡量过,为了一个普通的参狼军将领动用暗卫和人脉是否值得,他只是认了隋子明这个弟弟,看到了隋子明对这位将领的重视,所以他便去做了。
裴度是个特别双标的性子。
他将人分割在一个圈的内外。
圈外的人看在他眼里只有价值利益,而被他放在圈内的人,则是完全不讲利益,挖空心思给予,想要做到最好。
沈溪年有点想问,原本裴度对裴府上下都全然放养,那之前对隋子明的安排又是什么。
但想想原文的剧情,沈溪年又觉得心口发闷,闷闷气了一阵子,咽下了这个问题。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