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还是被扔在国外、自己努力回国在娱乐圈爬摸滚打几年的人,现在的嚣张不驯都是自身赚回来的底气,和十八九岁时那股子少年气性早就不是出自同源。
回望那时候的作为,也会一阵皱眉。
颜沛清醒得头疼,这场雨把他脑子里的雾全部驱散了。
“我要是你,就头也不回走了,”他自嘲说,“怕不是恨都来不及。”
岑雪:“我没有恨你。”
他继续道:“我早就开始新生活了,如果不是陪傅揉云去选秀,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交集。”
颜沛挥挥手:“那你干脆和他走好了,还管我干什么?”
岑雪抿了抿嘴角,说:“能怎么办呢,还是放不下你。”
颜沛愣住,完全想不到岑雪会这样回答。
他一侧的脸有些红肿和划痕,都是岑雪动手的结果,其实他这边耳朵还有些耳鸣,能用力到这种程度,除了恨他,也想不出别的驱使动力。
岑雪把伞柄递给他:“举着,我手好累。”
是很累了,那扇人的力气不是盖的。
现在脚边还有一朵半朵玫瑰的残骸,已经染上灰尘泥土的肮脏。
颜沛下意识接过,他比岑雪高,这么一来些许昏暗的天光透进两人之间,透气许多。
双手抱胸,岑雪低垂眼眸。
刚才和傅揉云解释时,他自己也是久违地过了一遍当年经过。
他记起那次从颜家小洋房与严子佼逃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颜沛如何了,严子佼也从未提起。
他与颜沛之间的关系联结就这样蓦地断开,无疾而终。
显然颜沛那段时间也过得不怎么好。
之前他对颜沛说,以前对他那样不是因为爱,反而是一种看他太孤独没人爱的怜悯。
但岑雪现在觉得需要再严谨一下说辞。
“我想那时候我一直陪在你身边,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也很孤独。我是可怜你,总忍不住顺从妥协许多,但我也放不下你。”
不管是不是爱,总归有特殊意义。
但岑雪对颜沛并没有愧疚,他就像是时隔七年忽然看明白,对两人之间的纠葛定了性。
七年前放不下,七年前还是单纯地放不下。
要一个人挂念另一个人,已经足够特殊。
他只是欠颜沛这样的一句话,所以补给了他。
岑雪把伞留给颜沛。
走之前,他对颜沛说:“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没有了结,以后再说吧。”
颜沛拦住他:“……要是我不想了结呢?!”
岑雪无所谓地笑笑,“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颜沛举着伞,看着岑雪离开的背影。
即使全身湿透了,打伞也是有意义的吗?
颜沛想,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放不下”,即便是父母。
他的父母反而是最放得下的,爱情消磨亲情也随之而去,所有人都把他放下,他向来游离在各种划分之外。
但现在岑雪的话,让他知道至少还有一个人在牵挂他。
颜沛敲了敲头,太阳穴扯着筋疼,他忽然觉得从脚底升起一丝凉意,他在……害怕。
他不想失去岑雪,害怕失去岑雪,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再愿意对颜沛说放不下,他明明可以直接走的,却还要把伞留给他。
颜沛不再挣扎了。
为了一句“放不下”,他升起万句舍不得,无用的反抗过后,还是心甘情愿走入岑雪所立的规则之中,以谋取比这一句更珍贵的东西。
比如爱。
……
回去后,岑雪还是感冒了,最后发起高烧。
傅揉云全程陪伴,差点连公司都不想要,大有种岑雪不好他就不好的架势。还是岑雪在某个半夜忽然清醒时,拜托他去取回编织好的项链,这个就差宣誓要殉情的小狗终于有了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