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睚眦必报的作风,他刚才见识了,答案不言而喻。可他没法儿责怪她,她一点委屈不受,是因为咽过了太多委屈……
他们离开了实验室,合上门,仿若合上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岑安突然发现实验室之外的这片储舱区域,有个和其他区域不同的特殊命名,叫“殉道者”。
“哦,他们啊……”陈夙又漫不经心,目光泠泠地扫过一列列冰眠舱,“要知道,我和江烬是在冰眠过程中异变才获得永生的,殉道者就是他们从成千上万具冰眠舱挑选出来,最有可能再度异变出永生的人。”
江烬一愣:“这些殉道者并非出于自愿了?”
陈夙又失笑:“你傻了吗?他们处在冰眠中,怎么可能做出决定?这也没法跟他们的家属商量,违背了人道主义,对麦希文、对蓝朔名声上的负面影响太大。”
江烬看向伊鹏举冰眠舱的空位,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岑安也在看那里,回忆起伊鹏举的经历、沙利叶的作为,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一场骗局。
“来,我带你们看个有趣的。”陈夙又带路,踩上纵横交错的传送带,领他们来到一只舱前。
“瞧,这是亚青环秘书长,何盛辞的冰眠舱。”
江烬怔住了,何盛辞明明活跃于公众视野……
“何盛辞的复苏日其实是在三十年前,可事实上,真正的他还躺在这里,被选为了待役的殉道者。”陈夙又说,“那个正坐在秘书长办公室的何盛辞,想必你们知道他是谁。”
“他是……何盛辞的溯生人,何盛辞根本就没有复苏……”
“没错。”
不久的将来,他也会像伊鹏举一样,经历一次瞒天过海的杀戮与替换吧……
陈夙又看着江烬,露出一丝嘲讽:“这就是你们蓝朔的不是了。用溯生人替代那些殉道者复苏,是你们的高层和专家提出并且表决过的。由于冰眠过程中有可能导致失忆,冰眠者的记忆会被量化储存,这就使得制造出一个对应的溯生人,变得很容易。”
研究团队被毁灭后,过了一段时间麦希文无奈地放弃了重新研究,“殉道”也就没了意义。
“所以,现在又到了蓝朔收拾烂场子的时候……”江烬目光扫过冰眠舱,流露出悲痛与绝望,他脸色发白,“将那些用来替代殉道者而活的溯生人杀死、抽取记忆,再让殉道者复苏、移植记忆,这便是蓝朔解决问题的方式么……”
“你好像不认同蓝朔的做法。”
“其实很多事,我都不认同……”
飞沙走石般的思绪中,他突然听到陈夙又沉着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顿时有种做了错事被人点名的恐惧。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惊讶。
“你说,这种解决方式的提出与决策,跟你有没有关系?毕竟,沙利叶是你在十几年前建立的。”她问。
江烬无法回答,他不知道。
“烬哥建立沙利叶的初衷不是这个,”岑安说,“沙利叶早就不由他管控了。”
“是么?蓝朔内部的事,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好好拼凑真相吧,”她眼神有点残酷地看着他,“你的起点是一张白纸,再隔十年又变回了白纸,首尾两端干干净净,中间就不一定了哦。”
“别说了。”岑安打断话题,转而问道,“这里有多少舱体?”
“你想以此做统计吗?”陈夙又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摇摇头,“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哦,我就问问……”岑安不说话了,他不知江烬在想什么,看到江烬难受,他也跟着难受。
天快亮了,岑安不清楚这片海域的经纬度,只觉得这处夜长日短,天空亮得格外晚些。
他们从冰底回到舰体基站,护卫舰的一个直升机起降点上,陈夙又的飞行器停在那里。
那一处很旧,舰体改建为基站时,似乎没怎么改装这里,堆放着很多集装箱式设备,嗡鸣声如万马齐喑,吵得人头疼。
岑安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