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了七岁啊,就算和你认识,那会儿你是十几岁的少年,他恐怕还是个小屁孩吧?你们之间,能有什么羁绊?”
“我不知道。但……不该是你说的那样。”
“你要不去找诡族人给你算算命,他们肯定能给你们编出一个完整的前世今生来。”
“我没开玩笑!”江烬怒道。
随影大笑起来。
静下心来想想,江烬又觉得自己那番话确实挺二的,他疲惫地闭上眼,再次躺回去:“算了,当我没说。”
随影驾驶着战机一路向北,没回医院,冲破多重拦阻防线,以一个漂亮的滑行轨迹,横陈在一座从摩天大楼延伸出的中型着陆岛上。
战机外壳上,神权的六芒星标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莘讯董事麦希文坐在落地窗前,目睹神权战机降落。他想扬起手边的拐杖,比划那架战机的尺寸,却发现不靠器械的话,胳膊根本无力抬起,没试几下便气喘吁吁。
因疾病、衰老,他没几年光景了,全身的血清、器官已经换过好几轮,甚至尝试过基因重置,可他年轻时从不把污染和辐射放在眼里的顽强躯体,依旧大不如前。
拐杖从他手中滑落的时候,他想,我手中的权杖,已经无法丈量我的帝国了。
身后,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到他脚下。
铁锈般腐朽的血腥气味,麦希文挺怀念的,但这颗头颅,没有。
“如果你在找亚铁离子氧化后的气味,下次就换个真人过来试探我,”聂非雨单手撑门,挡住门后的光,溅在衣上的血色液体藏匿在阴影里,“我照样能拧下他的头颅。”
地上的伪人头颅用肉眼辨不出区别,脖颈断面呈不规则的撕裂状,骨骼和皮肉都是被生生绞下来的。
“用这手法,自己不觉得瘆么?”麦希文叹口气,“我只是想要一点点你的生物信息,和你做个鉴定,很难吗?”
“有些关系捅破了,会影响整体的平衡,”聂非雨摘掉手套,慢条斯理地擦拭身上“血迹”,“我是不是你儿子不重要,我不觉得那能给我带来归属与身份认同。重要的是,就算再冒出十个你的私生子,莘讯都是我说了算。”
“你竟这样想我?!”麦希文气得身子软了半截,瘫在轮椅上急促喘气。
“不然呢,我们之间有旧情可念么?”聂非雨自上而下地审视他:“你看起来活不过半年,除了溯生和冰眠,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延续你的生命——偏偏都是你最抗拒的,真让人头疼。”
麦希文颤巍巍地揪住他的衣角。
曾待他极为严苛的男人,在衰老和死亡的逼迫下,像个小孩般无助又天真地仰脸问他:“我知道这是事实,不久后,我的自我认知和身体意象会追随我大脑的状态,死亡或者深眠。可如果此时,世界某个角落的实验室开发出了永生技术,你愿意为我花点心思么?”
聂非雨闻言,取过柜格里的琥珀摆件,琥珀里封存了一支娇嫩的玫瑰,每一瓣都如刚采摘下来那般鲜活。“啪”一声,琥珀被他捏得粉碎,玫瑰躺于他掌心的碎屑,接触到空气后,迅速发焦、蜷曲,最终化作尘齑。
“你看,永生就是个谎言。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总执着于躯体的永恒,说实话,我觉得那项研究既荒谬又无用,还不如考虑一下黑杰克的数字永生,超脱躯体的事物并非不存在,人也应该从躯壳中解放出来——死神要你那副躯体有何用?”
“因为我见到过……真正永恒的生命,永不固化的意识与思维,亘古不朽的身躯,岁月熬不老的眼睛。”麦希文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青年的脸,相貌已经记不清了,唯独对他颧骨的疤痕、深黑的眼睛和银蓝的头发印象深刻。
夕阳投射在他眼皮上,麦希文又顾影自怜起来,怆怆然道:“可我呢?白白给了我浩瀚海洋,我却消磨了岁月,岁月也消磨了我,至今也没有写出诗来……”
“够了,别再无病呻吟了……哦不,你有病。”聂非雨笑了,有一丝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