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心里准是在想啊,我这一走,又是三四个月,承剑府这一大家子又得交给长孙璟那个老头子,唉,老头子整日里就知道喝酒下棋听曲,也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
分明是自嘲,可愣是被他说出了一股洋洋得意的感觉,以李璧月清冷性情,都忍不住笑了一声:“师伯说笑了,师伯你当然是承剑府的定海神针……有您老在,我们承剑府的招牌就倒不了……”
“哟,哟——”长孙璟哈哈一笑:“难得从阿月嘴里听到夸我老头子的话,今晚就算看不成灯,也是值的。”
笑声冲淡了两人之间隐隐的氐惆情绪,“咔嚓”一声,合二为一的钥匙打开了祭剑堂的大门。
长孙璟点燃灯笼,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影壁之上的历代府主画像。
李璧月走到谢嵩岳的画像前,燃香祭拜。之后,她又重新燃起一柱清香,供奉在一旁的楚不则小像之前。
从太原回到长安后,她将楚不则的骨灰埋葬在承剑府后山,又命人画了这幅肖像。
按照承剑府惯例,楚不则并非府主,他的画像并无资格供奉在剑堂之内。但李璧月出自自己一点私心,她不希望楚不则为承剑府做的一切就此湮没无闻,所以将楚不则的画像放在谢嵩岳的旁边。
祭拜已毕,李璧月向剑堂最深处走去那座圆形的祭剑台走去,她的目光最终着落在祭剑台最中央的那柄照夜八荒剑上。
她转头望向长孙璟:“师伯,我想过了,这次西南之行,我想要带上这柄剑。”
“你是府主,当然你想带什么就带什么。”长孙璟眼里露出期冀的光彩:“如今你剑骨淬炼完成,这柄剑当然归你使用,去吧——”
李璧月上前一步,双手握上照夜八荒剑的剑柄,剑身发出震颤的嘶鸣,一道强横之极的剑意从她手掌相接处进入她的经络,在她经脉、骨骼、肺腑中游走,最后冲入紫府,与她识海中的浩然剑种融合,浩然剑种一瞬间光华粲然,照夜八荒剑脱鞘而出,稳稳落在她的掌心。
去年五月,她从海陵回到长安之时,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祭剑台想要拔出这柄剑,可惜最后功败垂成。在太原鹤鸣山庄,她一身剑骨终于得到彻底的修复,一身浩然剑意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精纯。那时,她便知晓,拔出这柄照夜八荒剑对她而言并不算难事。
只是,她到底有几分意外。照夜八荒剑的那道强横之极剑意似乎非与生俱来,而是谢嵩岳所留下,其实去年五月,她早就可以拔出此剑,只是被这股剑意所阻挠,如今她的身体彻底恢复,照夜八荒剑才对她解除禁制。
她看向长孙璟,问道:“之前是谢府主阻止我提前拔出这柄剑?”
对上她一双犀利又明澈的眸子,长孙璟只觉得一切无所遁形,他向后缩了缩脑袋:“我说阿月,你大可不必明察秋毫、寻根究底。做人要幸福,就要难得糊涂……”
李璧月没有理睬他的插科打诨,追问道:“为什么?”
长孙璟叹了一口气:“世上没有完美的兵器,照夜八荒剑曾是秦士徽的武器,也是我承剑府最强的一柄剑,是因为此剑曾经斩杀真龙,得浴龙血,所以无坚不摧。但凡是有一利必有一弊,此剑也被真龙临死前的怨气所污染,每次使用,伤敌的同时也会反噬主人。”
“所以,照夜八荒剑虽是我承剑府的镇府之宝,但是并非每任府主都曾经用过它。谢府主也只使用过一次,二十五年前,太原二龙山地火泄露,谢嵩岳取照夜八荒剑,削西峰山顶以封地火。此后多年,此剑一直留在祭剑台。谢府主留下的那道剑意便是他巅峰的实力,他说你剑骨损毁,是否能够完全修复得看昙摩寺和玄真观是否遵守昔年旧约。但那两边各有各的问题,都不靠谱,一切全赖机缘,只有你的剑意能够压过他留在照夜八荒剑的剑意,才代表你的实力超过了他,才有可能抗住剑中怨气的反噬。”
李璧月心中叹息,谢嵩岳着实是操心的命,在他临死之前,对于未来之事,对于她竟做下如此多的安排。
云翊、淬炼剑骨,再到她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