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无瑑有些别扭,但是他昨日已答应今日一切全听李璧月安排,也就顺从地跪下拜见:“云翊拜见师娘。”
闵白素连忙将他扶起:“好孩子,快起来。”
她看着李璧月与玉无瑑站在一起,仿若一对璧人,不免情绪激荡,用帕子拂去眼角的眼泪,唤道:“儒清,你看谁来看你了……”
“云翊,你真的还活着——”
小院之中,白发苍苍的中年文士抛却了手中拐杖,一步一步朝着玉无瑑走来。
程儒清步履蹒跚,浊泪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滚落,看向自己昔日最优秀的弟子。他扶住玉无瑑的手,张了张嘴,心中似有万语千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一旁的闵白素声音激动,几乎不可置信:“儒清,你能走了?”见到日夜想念的弟子,缠绵病榻多日的程儒清竟抛下拐杖,重新行走。
看来程儒清的那一刹那,玉无瑑同样心魂一震。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沧桑、苍老、颜色昏黄,可看向他的时候,饱含的热泪中满是深情与想念,让他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他暌违已久的亲人。
他鼻子一酸,身体已经先于他的意识做出了行动,俯身跪下,面朝着程儒清的方向重重磕头:“弟子云翊,拜见恩师。”
李璧月和玉无瑑一左一右搀扶着程儒清回到客厅内。
闵白素泡了茶,四人围着闲话。
程儒清本是当世大儒,不免问玉无瑑一些学问方面的事。玉无瑑知道今天主要任务便是哄程先生开心,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他少时所学,并不记得,但他本来喜欢看书,这些年跟着清尘散人行走世间,除老庄道学之外,于各家学说皆有涉猎。又听李璧月所言,程先生喜欢《春秋》《尚书》,便刻意奉承,倒也不露破绽。一老一少,叙谈甚欢,程儒清心情开怀,气色好了不少。
席间,程儒清曾问及玉无瑑这些年经历,闵白素想起李璧月先前说的话,打断道:“儒清,云翊适逢家变,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如今人没事就好,这些事就别问了。”程儒清果然不复多言。
程儒清本在病中,到底虚弱,一个时辰之后便乏了,闵白素扶着他回房休息,又留李璧月和玉无瑑留下吃晚饭,便去了厨房准备。
闵白素精于厨艺,菜肴虽都是家常样式,但是色香味俱全。
席间,程儒清与闵白素坐于上首,李璧月与玉无瑑陪坐两侧。待到举箸之时,程儒清忽地想起什么:“白素,璧月不是最爱喝酒,把我那坛酒起出来……”
闵白素连忙站起身来:“瞧我这脑子,竟将这事忘了。你们稍坐,我去取来。”
李璧月素来不在外面饮酒,阻拦道:“师娘不必麻烦,我如今不喝酒了。”
闵白素道:“要喝的,要喝的。说起来,这酒还是当年在灵州城时武宁侯夫人所赐……”闵白素回忆道:“月儿你还记得那些年顽皮,指使云翊将先生引开,到先生藏酒的地窖,偷偷喝了侯爷赐给先生的葡萄酒。为这件事,先生狠狠地罚了云翊一顿……”
李璧月笑道:“我当然记得。”少年之时,她还为此记恨了先生好久。可少年成长过程中那些的顽劣可笑的把戏、拙劣又肤浅的爱恨,到长大之后,都成为回忆中不可多得的妄想。
这世间唯年少纯真最可贵,再不复得。
闵白素道:“夫人听说这事之后,后来又赐下一坛葡萄酒给先生。先生抠门,一直没舍不得喝,一直藏到现在。先生常说,他半生潦倒,最钟情处在灵州。这酒啊,要有朝一日,再见到云翊才能喝。今日云翊和月儿都在,这酒要是再不喝,便只能跟着先生进棺材了。”
闵师娘说着,眼角又沁出泪花,她偷偷擦了,去后面地窖中,取出酒来,用海碗一一满上。
程先生举起酒碗,看向昔日两名弟子,喟叹道:“云翊,璧月,先生已是半截身子就要入土的人了。世事沧桑,十年一梦,如今在太原城能再见到你们,我此生余愿已足。今宵好聚难得,当浮一大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