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他想说,昙摩寺如今人人趋权向利,恐怕非是正道。
但他未来得及开口,便见昙迦禅师领着人,乌央乌央地离开了。
明光回到自己修行的僧堂,意外看到了一抹苍青色的人影。
承剑府年轻的女府主双手抱剑立于檐下,目光看向外面,显然是在等他。
明光惊喜道:“李府主,你怎么来了。”两人在海陵之时有了些交情,回到长安之后,虽在杜馨儿的生日宴会上短短一瞥,但也没来得及说上话。承剑府主一向事忙,明光想不到李璧月今日竟有空来找他。
李璧月看向他,开门见山道:“襄宁郡主前日在城隍庙遇害,此事禅师可知情?”
听她提起杜馨儿,明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下来:“此事小僧已经听说了,我本想去公主府祭奠,但那日生日宴时,长公主曾言我与襄宁郡主结交,于她声名有碍。想必长公主也不愿我再去打扰亡人清净,所以我只好每日睡前为她念一卷地藏经,愿她早日超脱,得登极乐。”
李璧月道:“她是如何遇害,禅师可知其中内情?”
明光摇头道:“不知。”
李璧月又问道:“生日宴那晚,你从公主府出来,去了哪里?”
“我当时就回了昙摩寺,晚课之后,就去睡觉了。”明光惊愕地看着她:“李府主是来昙摩寺查案的吗?你觉得这件事与我有关?”
李璧月打量着他。明光神情有些异样,但是这仅仅是因为奇怪李璧月会因为这件事找上他,绝非因为紧张或心虚。
李璧月心道,看来他确实不知其中因由。这位佛门佛子确实性情单纯,杜馨儿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而死,可他对此毫无知觉,甚至全不觉得这件事会与他有关。
她着实有些奇怪,昙摩寺这些年作风一贯强势,为何会选出一位这么单纯善良的沙弥作为佛子。
她放软语气:“只是例行询问而已,当日下午你与郡主颇为亲近,我以为你也许会知道一些情况。”她直入正题道:“我是为拜会令师戒慧禅师而来,不知明光禅师可否为我引见?”
明光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李府主是来找我师父的。我师父最近在后山的静斋修行,李府主随我来吧。”
戒慧禅师不喜欢人多喧嚣之地,他修行之地在昙摩寺后山的一座小佛堂。李璧月跟着明光走过昙摩寺纵横纤陌的巷道,一刻钟之后,到了戒慧禅师修行的禅房。
禅房掩映在几株松树之间,曲径通幽,绿意盎然,一片安宁祥和。
还未进门,远远就能听到清脆悦耳的木鱼声,一位老僧正趺坐在蒲团上默诵经文。
明光解释道:“师父正在午课,劳烦李府主先等一会。”
李璧月点点头。
她站在廊下,观察周围环境,此禅院规模甚小,木板为四壁,瓦片不乏缺漏之处尚未修补,较之富丽堂皇的前院显得颇为寒伧,屋前有一小块菜地,种着几样时蔬,长得翠绿可爱,可见主人照顾得颇是精心。
那老僧身形略显佝偻,灰色僧袍有多处补丁,很是简朴,很难让人相信眼前之人会是十六年前的昙摩寺佛子,楚阳长公主口中惊才绝艳、奉敕命修建洛阳佛窟的昙叶禅师。
忽地,她的目光落在窗台上的一双罗汉鞋上。那双鞋是黑色面料,白色的百纳鞋底,鞋底上沾着一圈黑色的泥土。
这时,木鱼声停了。
明光这才上前,行礼道:“弟子明光拜见师尊。”
昙叶禅师起身,问道:“你从海陵回来这段时间,师尊都未曾考教你的课业,你这几日在本寺中修行如何?”
明光道:“这几日弟子随本寺中众师兄弟一同温读《华严经》,但是昙华首座讲经与师父并不完全相同,弟子心中有不少疑惑之处。”
昙叶禅师道:“有何疑惑?”
明光道:“‘如菩萨初心,不与后心俱。智无智亦然,二心不同时’,何解?”
昙叶禅师道:“‘初心’即是真如。如花蕾含苞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