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咬住下唇,双目紧闭,极力忍受这股不断翻涌的难受劲儿。
渐渐,她站立不住,慢慢蹲下身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住颤抖、煎熬。
“有没有人,帮帮我……”
她弱弱喊了一声,已分不出自己是真叫出了声,还是在心底默默求助。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像早已逝去的娘亲那般,极尽温柔地安抚她。
她鼻子一酸,潸然泪下,只是人正难受得紧,压根抬不起头,只能将头埋进膝间,呜呜咽咽道:“我,我想吐……”
那人赶忙将她扶起,甫一起身,清辉顿觉恶心非常,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为支撑,飞快地侧过身去——可惜既忍无可忍,更避无可避,她当着那人的面,将萦绕腹中的难受之物,倾倒了个干干净净。
“战事”既了,凉风一吹,清辉恢复了几分清明,登时双颊通红,窘迫得连头也不敢抬。
昏暗之中,她依稀觉得面前这人身量虽高,却不像是带萧杀之气的禁卫,更像是……
清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以堂而皇之出入宫廷的男子,排除了禁卫、御医,讷讷道:
“有劳这位公公了。”
那人身形明显一滞。
清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牢牢抓住人家的手臂不撒手,慌忙松开。
想到稍后还得返回宴席,清辉退后几步,稍稍背转身去,取出丝帕,就着檐下滴落的雨水,小心擦去面上的泪痕和唇角的脏污。
那人也不出声,只静静在旁等着,待她抚平发丝,整理妥当,他一把拽住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向前行去。
眼看花厅离视线越来越远,清辉一面小跑跟着,一面悄声问道:“这位公公,我们这是去哪儿?”
他不语,只拖着她大步流星朝前走,约莫半柱香后,他停住脚步,松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厅。
清辉恍然大悟,原是绕了一圈,从廊道的另一头,复绕回了花厅。
她独自朝花厅缓缓行去,走出几步,突然心领神会:是为了帮她掩人耳目吧?毕竟,廊道那边,还留有她的“赫赫战绩”,若被人撞见了,她薛清辉,还有脸面吗?
清辉不禁面上发烫,她回身,遥遥看向那个驻足原地、高大模糊的身影,只求自此别后,她与此人,莫要再相遇。
***
暮色转浓,撷芳宴散,众掌灯向太后行礼告退后,陆续离开。
屈太后也有些乏了,从坐榻上起身,视线投向左侧的碧纱橱。
少顷,碧纱橱内人影掠过,隔窗缓缓从内推开,六安从屋内径直走出,跪在太后跟前,有些心虚地谄笑道:“太后娘娘,陛下他,先走一步了。”
闻言,屈太后与魏嬷嬷面面相觑。
今日这撷芳宴,本就是为皇帝再次相看美人而设,怎么弄成皇帝不急太监急?
早在数日前,太后便与皇帝说好,宴席开始后,由六安引着皇帝陛下自次间小门而入,潜在这碧纱橱内,暗中相看各家姑娘。
皇帝当时信誓旦旦地说:“太后煞费苦心为朕张罗选妃一事,朕岂能辜负太后美意。朕定会前往。”
所以,太后故意让各家姑娘逐一说出自个儿的名字、年纪,又玩了民间游戏,以便皇帝充分了解姑娘们私底下的样子。
岂料,皇帝居然如此不领情,宴席未散便溜了。
屈太后抿紧双唇,面色微变,显然不悦。
六安心一紧。
如今他可是陛下的人,可不得帮陛下美言几句。
赶紧补充道:“太后娘娘,陛下当真相看了各家姑娘,陛下是在游戏结束时,方才离开的。”
“当真?”
“奴才在旁瞅着,陛下起初还挺,挺有兴致的,就是后来……”
那可不,一群美人儿在太后面前可劲地明争暗斗,依他六安看,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人人都有几百个心眼子。
好看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