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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明月 祁子衍 80869 字 1个月前

谈思意想到及此处,鼓起勇气,试图劝解宋时微,道:“可是姐姐”

“可是什么可是!”宋时微眉头倒竖,扬声不悦道:“我又不是你!我有爹娘疼宠,有宋家基业!不学这些,我照样能活得风风光光,何须你在此多话!”

这番话狠狠刺入谈思意心底最柔软之处。

她本想再辩,可喉头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最终,她只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了。”

宋时微瞥见谈思意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头猛地一紧,这才惊觉自己失言,懊悔在心间蔓延。

可是要她这位素来骄纵的大小姐低头认错?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紧抿着唇,将脸扭向窗外,硬是咽下了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歉意。

谈思意回去后,当夜里便发起了高烧,闺房内,她蜷缩在锦被中,双颊烧得通红,意识模糊不清,嘴里不断念叨着娘亲

祖母闻讯匆匆赶来,手背触及她滚烫的额头,眼中瞬间溢满心疼,她疼爱早逝的女儿,更将女儿唯一的血脉视若珍宝。

翌日起,祖母便不由分说地将谈思意挪入自己院中同住,三餐汤药,皆亲力亲为,寸步不离。

这份骤然降临的爱意、关切,彻底卷走了祖母的全部心神,甚至忘了她还有一个孙女宋时微。

谈思意在病后,与宋时微的交流也日渐稀少,哪怕是偶遇,谈思意也总是低垂着脑袋匆匆走过。

宋时微看着那道总在回避自己的身影,一种被忽视的愤怒在心底蔓延,她像个被遗忘在角落的旧物,眼睁睁看着她的祖母被夺走,她的好友也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宋时微胸中积攒着一团无名火,无处宣泄,只能化作毫无由头的嘲讽,在与谈思意擦肩而过时狠狠撞向她的肩膀,道:“病秧子就是金贵,连路都不会走了?”

话音出口,她立刻瞥见谈思意脚步微顿,懊悔瞬间啃噬着宋时微的心。

其实她在等,等谈思意像从前那样,哪怕只是回头看她一眼,或是轻声辩解一句,只要一句,她便有台阶可下,甚至可以道歉。

可谈思意从不回头。

她像一只被骤然投入冰水的龟,受惊之后,便彻底缩回了自认为最安全的硬壳深处。

偌大的宋府,唯有两人曾真心待她,祖母的庇护是暖巢,而宋时微当初毫无保留的热情,也曾是她初来乍到时唯一的亮色。

然而宋时微终究是宋家真正的大小姐,她们终究是不同的。或许对此刻的谈思意而言,能抓住祖母这一份暖意,便已足够。

经年累月,疏离的沟壑被沉默与误解越掘越深。

宋时微甚至开始联合府中其他人,刻意孤立谈思意,花园赏花故意撇下她,诗会品茗总将她排挤在外。

明明谈思意才学出众,宋时微却偏要嗤笑她“胸无点墨”;明明她衣着素净,宋时微却要捏着鼻子讥讽她身上沾着“商贾的铜臭”。

那些恶意的言语如同洪流将两人推得越来越远。

以至于几乎无人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文静的女孩初入宋府时,曾有一位骄傲的大小姐,捧着自己最心爱的点心,眼睛亮晶晶地塞到她怀里,换来一句真挚无比的“谢谢姐姐。”

谢凝夭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以另一种方式强行替谈思意破开了这僵持多年的困局。

宋时微挨打后,第一反应是怒火冲天,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谢凝夭,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可当她回到宋府后,对着铜镜中红肿的脸颊,心头的怒火却渐渐被一种酸涩所取代。

她越想越委屈,鼻尖发酸,眼眶也微微泛红,可转念一想,那巴掌似乎又打得没错。

她确确实实亏欠谈思意良多。

这份迟来的歉意与悔恨,如同陈年的酒,在心底越酿越浓,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她早已习惯了用尖刺伪装自己,那份沉重的愧疚感让她愈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