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那时候太小,说懂,也不是那么懂。再加上当时做的一直是端茶倒水的活,我就认为等我长大后,也像姐姐们一样陪着人喝酒、给人家跳舞,只需要做些这种事,这一天就算过去了。所以当时,赏翠楼也仿佛成为了‘那个地方’,虽然很多方面都完全不一样,但是至少晚上能有安稳觉,虽然也会挨饿,但次数不多。”
“可当我越长大,挨打就越多。妈妈像是很痛恨我长得这样慢,经常说我‘只知道吃饭不知道挣钱’,有时候甚至都不犯什么错,她都要拿起鞭子来打我一顿出气。有一次在做活时我只是分神,在她第一次喊我时没有反应,就被她又打了一顿。那一次打得很重,肩膀和后背上都是血,我怕极了,便动了逃跑的心思,想趁晚上偷偷溜出去,带着这些在楼里积攒下来的碎银子,找回我家去。”
“但是那一天我被发现了。我跑得太急,不太留意,被一个刚从楼里出来不久的客人跟踪了,随后将我抓回了赏翠楼。妈妈非常生气,而我那么害怕,心中非常绝望。那一天我真的认为,我一定会被她打死的。但是她却没有打我。她把我送回去,然后将我关在一个屋子里。随后她叫来了她的夫君。”
洛笙说到这儿,停了声音。她看向祝鸣妤,好半天才说道:
“那年我十四岁。”
她一摊手,面容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
“三天后,我就开始接客了。”
她的语气平缓而自然,甚至显得格外轻松。正如她来时嗫嚅不堪、抖如筛糠,此时却轻声细语,一双眼睛看着祝鸣妤,仍有些犹豫,但却并不再瑟缩。
祝鸣妤憋着一口气,肩膀耸了起来,脖颈紧绷着,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她的声音像是一段溪流从最逼仄的山涧之中滚淌出来:“阿笙。”
洛笙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有多重要,师姐。我仅凭一张脸,什么也不会。我不会读书,不会写字,他们只教我看那些艳书,让我们弹琴跳舞给他们看。我只会琵琶,但是却弹的都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曲词。我仅凭一张脸,仅凭这张脸,姐姐,我算是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妈妈不打我,也不骂我了,因为凭着这张脸,我为她挣回了过去七年所耗费的银子。在我接客之后有了我自己的名字,‘杏桃’,用这张脸和这个身子让别人去喜欢我,去给他们用,给他们打,无论如何对待我,我都一声也不能出,不能抱怨,师姐……如果不是你那一天经过那个破庙,现在洛笙就不存在了,他们就是冲着弄死我去的,因为他们有钱,他们可以花钱。”她的语气很轻,“只要他们花了钱。”
“只要他们花了钱,我们是生是死,就和我们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妓女的死活,因为到底,她们如此下贱,甚至不如草芥。上山后我腿间长病,身上长红斑,其实已经足够幸运。有人为我医治,让我还能活下去,当时在庙里,我都没想过我还能活着。有楼里的姊妹得了病,高热几日下不去,妈妈也不给治,全靠她自己扛。我去照顾她,她还要推得我远些,冲我喊冲我骂,最后对我说,是怕她死了我伤心,既然如此,倒不如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叫我恨她。有的时候妈妈也给治,用一根烧红的烙铁去烫那里,烫好了便是好了,烫不好就溃烂,躺着等死。但是最后大家都是烂掉烂死的,这不是夸张,这是事实。师姐你也见了,我刚上山那一阵子,不愿让你们医治,正是因为如此。不好看呀。我是‘杏桃’,赏翠楼的妓女,除了杏桃,我谁也不是。除了要伺候男人,我什么也不许做。我的生命和床连在一起,我在床上谋生,最后在床上等死。我是有了一张床,有了一块招牌,有了名气和他人的爱,但是最后这些都是我的坟墓,甚至最大的可能,我会死在荒郊,死在那些所谓的要‘爱我’、‘疼我’的人们的手上。”
“我以为我要死,但是师姐救了我,师叔救了我。在我上山之后,我第一次试着用笔写自己的名字,去读那些以前只是听说过的书,还第一次摸到剑,第一次去学习怎么使用剑。也是在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