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濯这一战算是得了个天下皆知的名号。他不常出世,但是姜玄阳不同,此人乃是明光派的门面之一,全派上下基本上就指着他一个人混,无论在外是好名声还是怀名声,他总归还是有名声的,而一个相对而言没什么名气的方濯胜了一个有名气的姜玄阳,还扣着人家的前额叶给在场的观众朋友们提前拜了个早年,若是不出名,这也难以说得过去。
由是方濯在回了客栈包扎之后,他那房间门口可谓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几个在场的弟子长了一张大嘴巴,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方濯的住处,吱吱哇哇告诉了所有人,当即无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有对象的还是没对象的都蜂拥而至,不为别的,就只为一睹这位少年侠客的风采。
也因此方濯明明已经处理完了伤势,可是坐在房间里,还是不敢出去。
同样的,大夫也同他蜗居在一处,不敢出去。
两人面面相觑。
屋子里其实人不少。君守月、顾清霁和裴安之都在这,挑的是心细手巧的,帮着大夫一遍遍消毒、涂药、换绷带。他手上的伤挺深,流的血不少,那把刀确然是锋利,他也是真莽,徒手直接握了上去,半只手掌都快被切了下来,一道狰狞的伤口横亘于掌心之中,堪称触目惊心。
顾清霁一边在旁边看着给他上药,一边就在骂他:“你说说你,那么明晃晃一把刀,你用什么办法不好?非得上手捉上去,还是右手,接下来多长时间你都写不了字了,真是胡来。”
顾清霁性情温柔,很少有这么训斥人的时候,但就算是板着脸,她的声音都是十分细软的。方濯用完好的那只手挠挠眉心,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这不是,装过头了吗。”
说着话,那药猛地渗入了他的伤口之处,痛得他当即脸色一白,嘴巴里嘶嘶个不停。在场人看了无不侧目,方濯虽然痛得脸都扭曲了,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想笑。于是一牵嘴唇,还没笑出来,就又被痛得一缩缩,面目表情介于某种想哭又忍不住要笑的古怪神情,极为滑稽。
君守月就也跟着骂他:“别笑了!再笑手没了!师尊腰受伤了你手断了,不知道还以为咱们观微门是黑心医馆呢!”
“没断没断,”方濯流着汗嬉皮笑脸,“这不好着呢吗?看!”手掌尝试着一展,却又牵到了伤口,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惨叫。
裴安之坐在一边,没忍住笑出了声。
方濯的伤势虽然重,但由于喊大夫比较及时,路上又有几个师兄师姐帮他做了一部分简单的疗愈,此刻已经差不多已经控制住了。他的几个师弟都不在,一个正在门口堵着不让人进来,另一个则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此刻都不在身前。
而现在最恐怖的莫过于是门口那堆人。方濯不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但是尽管他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他还是不敢放他们进来。祝鸣妤是个聪明人,带着他回客栈包扎伤口的时候,就有意喊他走得快一些,几个人快马加鞭赶到了客栈,刚一进屋。还没关门,便听到走廊那头传来一阵呜呜泱泱的声音,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此刻在门外正一大片腥风血雨。无论是逍影门的,还是天山剑派的,还是几个没来得及交上手平常也没什么来往的门派的弟子,纷纷在门口拥堵成一大团,垫着脚尖往里头瞧,说什么的都有。有的离得太远了没看清这少侠长啥样、故而想来一睹方濯少侠的英姿,有人则抱不住满腔喜爱,红着脸挤在人群里不停地尝试往门口挪动(当然不排除是否也有被挤成这样的缘故)。
还有的手里捏着一只圆滚滚的东西,不尝试往人群里面挤,只站在人群的外围。几个人围在他旁边手里捏着纸笔,纷纷在纸上进行着速记,每个人都神色凝重,似乎完全不被这火热的氛围所影响,严肃得有些奇怪。
这人穿了一件蓝色袍子,腰上拴着一块腰牌,冲一人啪地抬手,那人便频频点头,捏紧了笔,眼睛时刻盯着他的方向。
这人清清嗓子,将那手中圆滚滚的东西举在手中,甫一开口,就是一道热情洋溢的嗓音:
“各位观众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