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
一句话,说得原本平静的云婳婉心头骤然火起。脸色也冰了些,甚至显得有些阴冷。只不过她依旧一句话不说。两人不再交手,只静静地看着。半天后,金佩玉才说:
“你同朗清以前有过婚约?”
云婳婉说:“你只若为了这事儿而自请来找我麻烦,我瞧不起你。”
“不算得完全。我们夫妻一心,我该来替他报仇的。”
话音未落,一把剑便自夜风中刺出,幸而金佩玉一刀顶上,堪堪挡了一下。但还是急急后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形,在第二剑刺来时放声大笑:
“师姐,你还总说你不在意!”
夜风送来云婳婉冰冷的声音:“我不在意于朗清,但我在意将这些事又拿出来乱讲的人。金佩玉,你不是要替于朗清报仇吗?好,既然你们伉俪情深,那我就叫你好好瞧瞧,当年我是怎么废了于朗清的灵息!”
金佩玉却也不急,只道:“师姐,你莫要玩不起。咱们修真界有规定,涉及到民间的争斗,万不可用灵息。我也知道比灵息我是比不过你,所以如今,我们只堂堂正正地比剑法。若你剑胜了我,我理解便差人走,不再扰你卫城清净,行不行?”
剑自她眉心前唯一寸,却骤然一顿,像是在思考。随即一阵破空之声划过,可却并未落到金佩玉眉间,而是重归鞘中。
“好。”
云婳婉接受了她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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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鸣妤以前很少走神,但这几天总是发愣。哪怕是手里握着剑、面前已经是熙熙攘攘的灯火与人流了,她还是发愣。这一愣不要紧,难免把旁的事情都忽略过,一柄长刀直往肩头砍去,她既没听见,也没看见。身后人立即出手,替她半途拦住,又顺手一剑砍翻。琼霜奔上前来,给了她一肘子。
“想什么呢?”
祝鸣妤如梦初醒。她立即调整神色,将由仪挡于身前,且战且退,冲琼霜使了个眼色。
此时她们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城外祁城的营帐。顾清霁负责城内,她二人便各司其职,她负责吸引人,而琼霜则潜入主帅帐中,去找那样云婳婉要的东西——原先二人都以为祁城所带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军士,可问及云婳婉时,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直至前几日杀入,方知晓师尊说的不错——祁城撒了谎。这些围城的人中,普通军士只有一半,大部分都是身负灵息之人。那时一通乱劈乱砍,也不知道杀了究竟什么样的人,都没来得及被血熏得头昏就已速速撤回,回到城门时,再一回望,连那尸山血海也不得见,唯有夜色中迷迷蒙蒙一片荒原。
祝鸣妤明白她的使命。后来诸位同门都常说她杀了那些人手下刀却依旧没有卷刃,实在是令人惊奇——但只有祝鸣妤知道这是为什么。早在十几年前,她便已经有了这样的经历。只不过那时举起刀的人并非她,而是那些模模糊糊的黑影。他们策马而来,刀锋高悬,哈哈大笑着从村头一直穿梭到村尾,所过之处除了刀光和血迹什么也看不见,村落的一切也像这荒原,被火光映照得宛如白昼,却又有如落入鬼蜮。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刀杀人杀得多了也会卷刃。也是她第一次明白,刀应当如何才能不卷刃,那就是不劈砍别处,只专心削人的头颅。头咣当一声落了地,像个球似的咕噜噜地乱滚,血滴子也从刀刃上滚下,可一擦也擦得干干净净,依旧锋利无匹。
这也不是她从书上读来的,而是她看来的。那些刀上萦绕着特殊颜色的气息,杀死了她的兄长与村子里的所有人。屠杀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当这些人发现杀人太多总要频繁换刀的时候,他们开始琢磨新的方法,这些就是他们对着一排人做实验时得到的成果,而当时可巧不巧,这场“表演”就在她藏身的草垛前。
但她自己,在这结论得出的十年后,却更明白一个道理:
唯有带着仇恨的刀,才不会卷刃。
但尽管知道自己此时心境一定不稳,祝鸣妤却也没料到竟能到这地步。好像是完全没有任何自控能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