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绮这个人,一会儿又想到那些没边际的他嘲笑自己的话。只是想着想着,他又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锻炼出来厚脸皮。后来他发现当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遗忘身边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或者说,是注意不到,而这种专注可以帮他很大的忙。所以每当蔓城城主想要旁敲侧击时,他就装走神。但他有办法,比他多吃不知道多少年米的城主更有办法,方濯貌似已经装聋作哑到了极致水平时,蔓城城主也就不再跟他装,在一次偶尔的会面上两人扯了两句闲篇,可到底说的什么,彼此心知肚明。他人笑呵呵的,眼神却很锐利,直截了当便对他说:
“仙君,我女儿对你是什么意思,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吧。”
方濯叹一口气。人家不和他玩虚的,他也就不能虚以为蛇,只好又说出那句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
“城主,我说过很多遍了,真的……我有家室了。”
城主倒也不以为意,乐呵呵地说:“那又怎样?三妻四妾又不是什么怪事,就算是仙君久居山上,也不能免俗。”语罢又一叹,摸摸胡子,颇为遗憾,“倒不是迟某陷仙君于如此尴尬之地,只是我那小女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不依着她她是不愿的。看了多户人家都不肯,唯独对仙君芳心暗许,仙君您说说,这可怎么办啊?这姑娘是软硬不吃,非得就嫁给您不可。我这也是没办法。骂了她一顿,也只能过来麻烦仙君考虑考虑。哦,当然!如果仙君不愿就算了。”
一席话说下来,方濯连个插嘴的气口都没有。心下里不由又暗叹,这家伙不愧是当城主的,这么多年是没白活,一口气顺下来不给人任何机会。听着听着,还想着怎么反驳,话就全说出来了——还说什么“不愿就算了”,信你才有鬼!方濯心想,我可是明里暗里表示过多少次对这贵门毫无意思。平素里脑子转得比驴拉得磨盘还要快,这时候倒是怎么也听不出来了,一个两个都是装傻的高手,靠糊弄,明显是混不过去了。
蔓城城主还在等待他的答复。不只是他,身旁两个面无表情的镖师似的人物也正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看那架势,颇有点他要是胆敢说不愿意就能将他就地按死的意思。方濯看看左,看看右,只好一声长叹。他默不作声地举起手,给城主看手上的玉戒,若不是实在珍惜,他都恨不得直接从手上拔下来塞他眼睛里。
“城主请看,”方濯说,“这时我老婆给我打的玉戒。”
“……很精美啊。”
城主明显没有理解他是什么意思。方濯将手伸回来,说:“这不是他买的,也不是他自己以前用过的,而是他亲手打了送给我的。”
“……”城主笑了,面色里带几分不耐烦的鄙夷。只是他还没有耐着性子让方濯说得更清楚些时,方濯已经补充道:
“城主多年在民间,可能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像我们修真界,此类玉戒绝非只做装饰,还有其他用途。且也和寻常玉石不同,一块灵玉,往往要耗费相当的灵息才能雕琢完成。而我老婆,”他一伸手,随手指了个方向,“乃是这方面的奇才。他在雕刻玉石的时候不许旁人近身,手中锉刀虽小,但却与利剑无异。更是身兼多职,能扛得起百斤的巨剑。发怒时,连我都打,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往死里打,不过城主您真该看看,他本来就好看,打人的时候更好看,好看的不得了,真的……”
必须说,效果很是显著。那时候蔓城城主不发一言,跟个哑巴似的走了,从此后也再也没提过说亲的事情。偶尔似乎还有如此意思,但方濯故作无意地一亮手上的玉戒,他便不再提点。也不知同女儿说了什么,自打那日胡编乱造一同瞎吹以后,迟小姐便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他。那含情脉脉的双眼也含满了眼泪,似有不甘,又好像映着同情,但这样的目光也不过几日便从他身上转移,重新寻找对象去了。
找了谁,此处尚且不多赘述。且说楚惊楼,关了几日也不吭一声,混像也被拔了舌头。他只对一个人说话,就是方濯。这人有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倔强,总一门心思地就认为方濯是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