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大雪封门(9 / 9)

不到来路……乌云是一种无声的尖叫,轻轻张一张口,就能震得他浑身发麻。

也许有人在突然见到此等异象时还会好奇惊异,但,谁也不会比他更明确现在的情形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掌门剑要出世了。

燕应叹眼中的猩红又多了一层。一瞬间,他满眼涌出尖锐的杀意,风雨剑明暗不定,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声。但翻滚的魔息提醒了现在他的境遇,于是剑锋下压,手腕收回,将这杀戮的意图死死压抑在掌心,硬生生抵了下去。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毅力,也是它方能催促着他直起身,已要到手的年轻人也不得不放下,任由他也像一片云般轻飘飘地落回原地——燕应叹的脸上魔息纵横,脸上的肌肉紧了两分,迟迟不肯松快。他紧盯着柳轻绮的手,无奈何收回手,趁着那乌云尚未落到自己身上时,想也不想便纵身而起,朝着柳凛离去的方向追去。

转眼间,一切重归平常,一切恍若从未发生。这些可怜的、年轻的孩子们被吓呆了。他们或坐或跪,难得的站立着的也扶树而靠,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在燕应叹消失后,头顶乌云也渐次退去,露出了已然高高悬挂在天边的太阳。这日光热情、温暖,晒得冰冷的骨头也仿佛有了慰藉,却莫名给世界覆上一层陌生的感觉。柳轻绮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手边是破碎的剑锋,分崩离析、千疮百孔,如同现在的振鹭山。

那原本握在掌心的剑柄也失去了光泽,如同一块废铁般躺在他身边,随着来人的脚步而微微震动。它明白,会有无数人向它奔来,会有无数泪水向它涌来。这熙熙攘攘的叫喊就是证明,没人会因为它从此成了一块破铜烂铁而鄙夷它、歧视它。可如今所有的感觉就好像日出的那一刻,像说出恨这个字时,如同在光天化日之下经受的那场屠杀。它没劈到它的身上,却劈到了它的心上。疼痛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无情地淹没了它。那一刻它明白,这种感觉势必会缠绕它的一生,除非有某一日它如同现在这样、好像现在这样——

大雪封门。

太阳像一把剑一样狠狠刺入眉心,刺激得它睁不开眼睛。眼前恍恍惚惚一片血红,却是生命的颜色。阳光如同一片汪洋,托着它摇摇晃晃、兜转悠游。多美好、多温暖的白昼,好像振鹭山时有时无的玩闹似的早春。是啊,是啊。美丽的太阳,美丽的春天。“明日”来了,“明日”结束了。

它死了。

新的一日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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