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着头,发丝抚摸着脸颊,触碰和吻一样轻。柳轻绮不动弹,由着他亲。最后扣着肩膀的手落到了后背,方濯稍一用力就能把他环住。他轻轻抵着面前人的额头,自上而下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从中读出了无穷无尽的有如清凌凌溪水一样的东西。一抬头,看到眼底有一瞬的水光一闪而过。
他低声说:“可是我喜欢你。在好久、好久之前,我就喜欢你。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想在你身边。我来这儿就是为了你,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柳轻绮说:“很久之前,是在外门的时候吗?”
“对,”方濯说,“那时候你可能不认识我。”
“我认识你,还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剑法不错,办事认真,生得也好,我不可能不认识你。当时我不想上课,也懒得管人,手底下乱七八糟一片,课业都收不齐。可只有你每次都坐得最靠前,离我最近,功课也做得一丝不苟,挑不出一点错来。每次掌门师兄找我要课业我就把你的交上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
这些事儿,方濯从来没听他说过,不由轻啊一声。柳轻绮却也是难得有心,说要聊聊他们以前的事,他真就聊聊以前的事。语气平静,可说的话却不平静。一字一句,俱是方濯不知晓、甚至是已然遗忘的过往,他不曾想他明白,甚至没料到,他竟然还记得。
柳轻绮接着说:“以前,你还没有长这么高个子的时候,就有人跟我说过你。说你是外门最勤奋的弟子,又说你性格好,以后必成大业。可是那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在乎。我只以为你是个很认真的弟子,对谁都一样。在我的课上这样,在解淮师兄的堂上亦是一样。我没有想到你会选我,我也没有想到,我竟然能和你有今天。”
柳轻绮说话做事往往总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可他骨子里却堪称是个较为传统的人。他想做的事情倒是多,只是若当真无人同意,他也不会去做。这段感情甚至可以说是他自己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方濯对此事不可谓不了解,而只要提到,他就会想起来自己之前的定论。想起便觉得心头郁结,仿佛已无意间窥见了那隐藏在诡谲幸福之中的无情真相。他说道:
“可是,最开始你不想我来。”
“我不想。我不想让任何人来。再往前推两年,你见了那时的我,绝对不会喜欢我的。”
“我会。我不去喜欢别人,就是想喜欢你。”
“大话不要多说,小心闪了舌头。”
“可是我真的会,真的。”
方濯想,他到底不知道怎么跟柳轻绮讲清楚这件事。那不是一次,甚至不止两次。在那些他缺席的时光里,仅仅只是看着一个与现今全然不同的少年他也觉得快乐。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总是惹人怜爱的。好在,没人能取代他的角色,也没人能代替他的位置。他想着,握着柳轻绮的手又紧了些。他低声说:
“那我问问、我就是想问问,师尊。第一年入门之战我不曾得到魁首,你是否注意到我了?”
方濯明白他不该问的。于情于理,这个问题也不应当在这时候问。柳轻绮本就心神不宁,元气大伤,他这话并非适时之策,甚至连个安慰都不算。是而出口之后他便后了悔,尽管这问题已经在心中徘徊多年,尽管在进入观微门的当日他便想知道答案,可逡巡数年过去,在心里积压至已无可救药的寻求欲望终于出了口,他却觉得万分歉疚。可还没等他道歉,却突然望见柳轻绮眉头舒展,竟然微微笑了一下。
这笑容不勉强,不敷衍,而是带着几分真心实意意味。这一下如春风拂面,竟也叫他心上一暖。两人近得都能感受到肌肤上温热的、带些湿润的气息。柳轻绮抬起眼皮看他:
“想知道?”
“想。”
“就怕你听不到你想要的回答。”
其实方濯现在又更想知道他怎么笑了。但看柳轻绮有说话的打算,他也不打断。果然,他听到他说道:
“注意到了。但我说你只攻不守,好勇斗狠。我不喜欢。”
方濯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