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叫你师祖,只是因为师尊认你,我尊重他。”方濯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所以我不在乎究竟怎么称呼你,你认不认我不重要,因为我也没认你做我的师尊的师尊,或是他的父亲。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清不清楚夺舍生魂会对我师尊的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
修真者的修为再如何高强,灵魂外也不过套着一具血肉之躯,虽是比普通人要更加坚强,但也密布着脆弱的致命处。当年在孙府,仅一个死魂暂时夺舍柳轻绮的躯体、甚至是在得到了柳轻绮灵魂的许可的情况下,还是让他的躯壳产生了强烈的抵抗反应。灵魂在外时间越长,他的行动恢复程度就越差,若生魂在外被牵引太长时间不能回归躯体,方濯都不敢去想究竟会发生什么。
想着,他头上的锥形角就轻轻跳了一下。这角看着还很小,但不难看出硬度,仅仅只是与他的年龄挂钩。的确如此,无论是对修真界还是对魔族来说,他都太年轻。柳一枕连燕应叹都能抵抗,当然不会被他这么一个年轻人唬住,尽管现在他看起来长得挺奇怪的——他的两只手交织起来,抵住下颌,坐得极稳,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方濯质疑的影响。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两遍,随即放下腿,慢慢站起身,倏地笑了一下。
“若你父母不是人型魔族,那就会导致现在这样的尴尬局面,”他意有所指,“人不人,鬼不鬼。你这辈子成不了一条小龙,也注定没法是一个单纯的人。阿绮看到这样的你,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他语气嘲讽,方濯却很镇定。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这是我徒弟,他想什么我都知道,”柳一枕勾勾唇角,笑容嘲弄,“他这辈子最恨魔族。”
“对。”方濯说。
“他这辈子最恨魔族。”
他望着柳一枕,嘴唇却也随之翘了翘。随刻他撩起衣摆,抽出衣带握在掌心,将上面系着的那只玉环给柳一枕看。玉环提到眼前的瞬间,他的眼眸也随之亮了一下,像映照了满眼的月光,面颊也即刻熠熠生辉。
柳一枕的脸色却立即暗沉下来。他笑不出来了,唇角用力一抿。这下嘲弄的变成了方濯。他靠在墙上,大大方方地将玉环展示给他看,眼中眸光深邃,盛满报复般的快意。
“真不好意思,仙尊。他喜欢我,他爱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他都爱我。他现在最在乎的人是我了。”
“要离开他人生的不是我。”方濯的眼神猛地沉下来,“而是你。”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突然便发难,躯体只在原处往上窜了一下,紧接着便消失了。柳一枕立即起身,正要抬头时,身前却突然刮过一阵罡风。指尖金光爆闪,观微剑当即出现在掌中,直劈向罡风所在位置,便听闻当啷一声剑锋碰撞巨响。他身上所拥有的力量极为恐怖,手臂肌肉与青筋一同鼓起,这一剑便无可避免地同对面剑锋撞出了大量灵息,但入眼所见的却不完全是寻常的蓝色灵息,另有一股乌云般的紫黑始终盘旋在侧。
柳一枕眉头微紧,神色也略有意外。这一剑劈来只一瞬,身侧气息便立即撤走,但此种此生也难见之情境让他不再敢直接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也就这么一点儿安静功夫,柳轻绮这具躯壳自己所带的排异本能也开始进行反应,他感觉到有些头痛,像有一枚钉子正慢慢钉入眉心。同时四肢也有些无力,像有火烧灼着血管,令他不由踉跄两步。
寂静黑夜中听不到一分声息,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也不过只是愚人的幻想。柳一枕四处找不着人,又没听到声音,几乎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已经趁着刚才的空隙逃出了屋子,却就在这时耳侧骤然一炸,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令他鸡皮疙瘩顿起,耳膜都仿若要被刺破般,心脏也随之用力一颤。他倏地回头,观微剑当即横起,带着一股可怕的速度与来者撞在一起,听到的却不是一声,而是前后紧邻着的两声回响。
他定睛一看,方从这乱七八糟的气息烟尘中窥得方濯的面容。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侧,可却又有了变化——这与他的面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