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濯的伤当真不重。甚至对于他来说,这未必算得上是一种“伤”。叶云盏手上没个轻重,这谁都知道,而当时的情况太过迅猛,堪称电光石火间,竟是连凌香绵都没反应过来,但当叶云盏那带着凛凛罡风的一掌啪地拍上他的手臂时,一道身影倏地往中一插,另一掌与叶云盏这道掌风骤然而合,但却无法制止方濯的手臂已咔嗒一声耷拉下来的命运。
凌香绵眼睛都瞪起来了。叶云盏哪能想到师尊会突然出手,他再厉害,可师尊到底是师尊,双掌相合瞬间,他便胸前气血骤然翻涌,像被海浪当头罩下,浑身灵息陡然一爆,当即捂着胸口后退两步,简单点了穴平息,再往后一看,脸便僵住了。
伐檀还被紧握在手里,但却当啷一声落到地上,是人与剑一同滑落的结果。方濯的脸都疼得惨白,捂着手臂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台阶上,额上汗流阵阵,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疼的。
“方濯!”
叶云盏魂飞魄散。他自认自己那一掌并没有多大功力,或跟闹着玩似的,他可一点都没有要伤到方濯的意思。要按方濯以前的身体素质,这一掌撑下也就撑下了,顶多叫他身形迟滞片刻,绝对受不到什么别的影响。
可如今看来并绝非如此。方濯托着手腕,下巴不自觉扬起,汗珠噼里啪啦往衣襟里滚,眉毛皱着便没松开过。凌香绵一抬手不让他靠近,顺着手臂肌肉摸了两把,毫不犹豫,转头就骂:
“叶云盏,你看你干的好事!我不是让你收敛点么,人家胳膊都被你给打断了!”
“师尊!”叶云盏呼吸一窒,“不,不,我——”
“没事,真没事师公,没断,”方濯勉强笑笑,但他自觉这样的笑容并不十分好看,“我知道,就是这里关节错位而已,接上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凌香绵道:“你——”
廖岑寒就是这时候出现在附近的。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叶云盏当时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心急如焚,连有人从背后接近都没发现。唯有凌香绵耳朵一动,倏地转头,却见身后站了个陌生弟子,眼睛只盯着方濯看,观察了好一会儿,似乎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师兄,你怎么……”
方濯一看到他,手臂便下意识往后塞,可惜疼得太厉害,实在是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在师弟面前隐藏起来,只得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就是路过,我马上要去寻风崖,”廖岑寒总算回过味来了,“你,你的胳膊——”
他震惊地看了一眼叶云盏,而这家伙满脸的心虚和不安已经说明了一切。当即一口气堵到喉头,转身就要走。方濯忙道:“你干什么去?”
廖岑寒走得飞快,脚下像装了一块冰似的迅速滑行,几乎是瞬间便消失在方濯的视野里:“师兄你等我一会儿,我找师尊来!你放心,肯定不能让你白白断这一条胳膊!”
“谁说断了!”方濯哭笑不得,又心急如焚,“回来!廖岑寒听到没有?给我回来!”
廖岑寒当然没听到。他要是听到了也不会有这一茬了。本要去寻风崖的脚步骤然折返,慌不择路地赶回观微门,直接便在柳轻绮面前丢下这么一个爆炸消息,而此刻这“罪魁祸首”还和另一个“祸首罪魁”站立于回风门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架,远远听来,还能听见廖岑寒颇为不服的指责:
“你就说吧,让我师兄受伤的是不是你?”
另一个声音清亮里带着些气急败坏:“那我、我怎么知道?你师兄不是壮得跟头牛一样吗,我就是轻轻地拍了一下!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你那‘轻轻地’能和我们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拍一下、打一下?”
“你修为可比我们更高,你那‘拍一下’能只是拍一下?”廖岑寒道,“等着吧,若是我师兄真有什么事儿,我非得要你好看不可!”
两边吱吱哇哇地吵,方濯和柳轻绮躲在墙后,悄没声地偷听,没多久双双脸上都染了些笑意。听到廖岑寒维护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