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是个什么东西,他们都曾有了解,此人颇精杀人技巧,花样繁多,修真界对他的记载大抵是“残暴”,而民间提起他时,普遍称他为“变态”。裴重魄虽有一儿一女,却总放不下年轻时的恶习:他好酒、好色,最爱借身体折辱于人。他年轻时放浪形骸,在诸多魔族女的榻上酣睡,女儿与儿子也并非同出一母,两人年龄差距才如此之大。
而在民间,见识到了与魔族全然不同的女子,裴重魄更是情难自已,一时爱情满溢,四处播种。当然,若让他规规矩矩做一个情郎,或是一个阴影里的爹,他也必然不甘。故而这群与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女子事后大部分都被他抹杀了。
但毕竟数量巨大,难免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裴重魄也不在意,任由她们逃了,可当年的“潇洒”却成了今日的“亏心事”,裴重魄看着眼前这年轻人的样貌,越想越惊心动魄,脑中回荡过数位女子样貌,却也只一闪而过,看不清真容,完全对不上号。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不对,不对!当年大战,距今不过十年,你们家这小子看上去已过二十,怎么可能是我儿子?”
柳泽槐道:“我何时说过他便是你在大战时留下的孩子?裴重魄,你敢说在大战前并未踏入过中土一步么?你敢说在魔尊引你攻往修真界之前,你便一直规规矩矩地待在蛮荒之地么?”
柳泽槐上前两步,隔着栏杆一把抓住裴重魄的衣襟,竟将其扯得一个踉跄。他的额头抵上栏杆处阴影,眉宇阴云似的沉下,声音也坠入寒窟,一阵冰冷:“我知道你们魔教向来不屑于遵从修真界的‘仁义道德’,但你们魔教也有天,也有地,也有自己的道义。皇天后土在上,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有一双眼睛看着你。你且敢对着天地发誓,在此之前你便从未去到过民间?你敢发誓说大战前你便始终忠诚于你的妻子、你那些魔族情人,从来都没有糟蹋过民间的无辜女子么?”
“你!”
裴重魄怒不可遏,只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被柳泽槐戳到了痛处。当即额头一片青白,汗水扑簌簌流下来,伸手掐过方濯的脸,又细细看了半晌,手指已经有些微微颤抖,却仍一口咬死: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我儿子?”
但手上肌肤微颤,魔息在指尖环绕,却怎么样也骗不了自己。他又尝试着输送了身上最后寥寥几点魔息,果不其然从中发觉了灵息踪迹,当即一松手,便要往后退去,却被柳泽槐紧紧拽住了衣领,稍一用力,便又撞回到栏杆上,眼前一阵发晕。
可他却依旧扣紧牙关,喉咙里咯咯作响:“我绝对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柳泽槐,你到底想干什么?”
任谁瞧现在的裴重魄,也都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色厉内荏。双手紧紧抓着栏杆,额头上的汗珠随着身形不住晃动。喉头像卡了一张树皮,旧时光的味道止不住地往上反,裴重魄探着脸,始终想要再看清方濯的面貌,口中喃喃道:
“让我看看,让我再看看……”
柳泽槐趁他不注意,转头冲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自知他什么意思,当即便喊道:
“还不快帮堂主把门打开,叫这老东西仔细看清楚!”
水牢的守卫弟子突见此景,正站在一旁看着,不知如何是好,听随从这么一喝,便下意识应了声,抖着手从腰间将钥匙取出来,却又突然犯了难:
“这……堂主,若无掌门手谕,他人不得随意开门——”
柳泽槐转头道:“你且开便是。此人是灵魔混血,不自量力来攻我天山剑派,半途被我拦了,差点打死,昏迷前,只说要救父亲,正是裴重魄。反正他也活不了了,我只是将他带来瞧一瞧,确认一下,若出什么岔子,我一人承担。”
弟子知晓他一定不会放走这个魔族,虽然知道安全,但却还是瑟瑟,不敢上前。柳泽槐叹一口气,将方濯交到随从手中,自己到弟子身旁一抬手摘了钥匙,不顾身后人的弱声阻挠,啪一声开了锁,大步进牢狱,抬起一脚便踹在裴重魄胸口,直踹得人踉跄两步摔倒在墙边,再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