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裤子,火急火燎地跑了。好不容易找着茅房,幸好此时夜深,压根没人来,他一头撞进,手忙脚乱地解了裤子,终于能解放时,心里还盘旋着一句:
“挨千刀的燕应叹!”
他咬牙切齿地想。
谁家杀人要用憋死人这种法子!在梦里都这么变态!
他提着腰,终于得了自由,长长呼出一口气,猛地一弹腰封,满足地喟叹一声。
身后传来一个带着笑的声音:“看小仙君这样子,挺舒服呀。”
“是呀!”唐云意春风得意。随即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个声音,如此清晰,如此温柔,如此耳熟。清晰得能直接变成一道利刃顶到他的脸上,温柔得像一条蛇缠上脖颈随时随刻准备把他勒死,耳熟得叫人不自觉想要揉揉耳朵、然后再一把拽下来一了百了。
唐云意提着裤子,僵硬着身子转身。
燕应叹抱着手臂站在身后,笑容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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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意没有想到能在屋檐上撞见方濯,同样,方濯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唐云意。
必须说,当他突然看到有道黑影倏地从自己身边掠过时,他的肌肉记忆占了上风,当即以手扶腰要拔剑拦截,幸好视力还不错,看清了是唐云意,才避免了一桩血案的发生。
他都没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便见得这人以生平所未见之速度迅速奔逃,要投胎去似的。
不过看这架势,方濯也大抵猜到了为什么。
唐云意有着明确的方向,又这么焦急,除了赶着去茅房这一种可能,方濯想不出来别的。
他撇撇嘴,又转过身来蹲在房檐上,静静地看着后院。
此时天色已暗,夜幕沉沉,月光如许。后院里一滩镜子似的水。就在唐云意出现前一炷香时间,这儿还站着两个人。方濯就蹲在房檐上,看他们。
他能在这儿,纯粹是因为在屋子里面待不下去了。他总觉得那床榻又冷又热,闹得人浑身不舒服,躺一阵,心头就一阵火起,怎么睡也睡不着,说话也结结巴巴得说不好,聊两句就嘿嘿笑,兴奋得好像此生从来没有得到过快乐般。他手脚都不妥帖,总想打滚,就被柳轻绮打发出来跑圈,谁料被晚风一吹,那股子幸福的烦躁愈加深重,他绕着客栈走了两圈,依旧难平心中火焰,索性一咬牙回去再缠他会儿,却忽的听到有人说话,一男一女,声响不大,但却很近。
方濯听着一方耳熟,好奇心一起,索性攀上房檐,偷偷躲着往后院看了一眼。这一眼可了不得,心头火气更盛,只是与方才全然不同——这回是真的气的。这两人不是别人,怨不得他听得耳熟,原来再熟悉不过:正是君守月和喻啸歌一对“怨侣”。
可放眼瞧君守月——他那不省心的小师妹,站立于喻啸歌前,分明气势更强。手里虽然无剑,但却明显一副剑拔弩张模样,反观喻啸歌,双手垂于身侧,眼神微微低着,看着无话可说。
君守月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仔细听一听,尽管相隔甚远,却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你就跟我说清楚,你做还是没有做?”
喻啸歌道:“没有。”
君守月的声音拔高了些许:“啸歌师兄,我承认我喜欢你,现在也是,但是你不能因为我真心待你就觉得我蠢。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你利用我的理由。你以前从来没有送过我花,那一日却突然给了我一束纱槿,我不能不多想。就算你是想跟我赔罪,可为什么送的偏偏是纱槿花?你对我有意见就冲我来,不要牵扯到我大师兄!”
说到这儿,方濯才恍然大悟,猛地明白过来。君守月应当是察觉到了白日里那匹马的突然发狂有问题,她回去自己整理衣服时,突然发现在衣服上有纱槿花粉。纱槿是一种灵花,平素可以入药,但是花粉也可以让动物感到不适,从而出现类似“发狂”等行为。她本便对此事心怀愧疚,发觉纱槿花粉后,必然会气势汹汹地找送她纱槿花的人算账。可是……
方濯叹了口气,心想,我的妹